“你不明白。”周太后凝视着他,许久,眼中湿润起来。
“在南宫那会儿,你和万氏朝夕相伴了十年,哀家知道你们感情深,所以你刚即位的时候,事事便都由着你的性子,先是废吴后,再是柏妃小产,后来淑妃又暴毙于宫中这些哀家都忍了,可是今天,她要置哀家的孙子于死地,是可忍,孰不可忍!”
“母后,这些儿臣都知道,”朱见深见母亲如此,亦有些动容,“可万侍长于儿臣儿臣也说不清楚,只要她在,儿臣心里便能踏实许多。”
“那祐樘呢?他难道不是你的亲骨肉么?”周太后正用质询的眼光盯着儿子,却听得门外程姑姑的叩门声。
“进来。”
程姑姑端着一个青花龙纹高足盘,上面放了十一个大大小小的青团。
“这是祐樘昨日花了两个时辰亲手做的,”周太后见儿子惊诧万分,平静道,“好歹一份孝心,皇帝尝尝吧。”
朱见深有些犹豫地从盘子里拿出一个青团,放在手里不停端详着。
“怎么,莫非皇儿不信么?”周太后淡淡问道。
“不,母后,儿臣只是在想这青团为何取十一之数?”朱见深着实有些疑惑。
“一岁一年,岁岁年年,”周太后盯着面前的儿子,意味深长道,“成化十一年的事情,皇帝难道都忘了么?”
朱见深没有回答,默默吃了一个团子,这才缓缓开口:“看着不怎样,味道倒是不错。”
“祐樘这孩子吃了太多苦,先是和淑妃躲在安乐堂里过活了六年,后来好不容易认了爹,娘又死了,只好由哀家来抚养,”周太后忆起往事,哽咽道,“皇帝就算是看在早亡的淑妃的面子上,也该善待她唯一留下的骨血啊。”
朱见深听了这番久违的心里话,不由想起了当年父子相认的场景,那时,儿子虽已六岁,但胎发却未曾剪过,一直拖到地上。
他亦是心酸,赶忙上前扶住母亲,安慰道,“母后,儿臣是真心知道错了,您身子要紧,千万别激动儿臣是这样想的,祐樘如今已经十七了,为显东宫地位稳固,儿臣即刻下旨,让钦天监和礼部择吉日遴选太子妃,也让您热闹热闹,您看如何?”
周太后凝视着面前的儿子,心绪渐渐平复下来,点头道:“皇帝自己看着办吧。”
宫里已然翻了天,宫外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广福客栈的后院里,伙计们在每间屋子的门梁和窗棱上都挂了辟邪的艾叶,小竹林旁边还搭了一架秋千。
星梦独坐在朴树下的石桌旁,手里不停拨动着那串玛瑙佛珠。
曾几何时,她的心里除了难言的身世c如燕以及张家,又多了一份莫名的惦念。
“二小姐,你不过来玩会儿么?”月新熟悉的声音从秋千那边传来。
“没事,你玩吧。”星梦抬头朝她一笑,摆了摆手。
月新于是喜不自胜地踩上踏板,几个小姑娘在后面轻轻一推,灵动的身姿便在空中荡漾起来,宛若半仙之戏。
“想什么呢?”柯仙琴端了两盏清茶,坐到她对面。
“没什么,”星梦立刻将佛珠放回怀里,啜了口茶,“我听说广福歇业快半月了,可你愣是没裁撤一人。”
“呵,这儿的伙计本都是府上的家丁,与我而言同家人一般无二,”柯仙琴啜了口茶,神色平静,“另外嘛,我坚信广福不久之后还是会再开业的。”
“但愿如此,老天保佑。”星梦见她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也跟着点了点头。
柯仙琴望着那边玩得起劲的秋千,冷不丁来了一句,“你,是不是中意太子?”
“胡说什么,没有的事儿。”星梦随口而出,白皙的脸上泛起红云。
“别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