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石淅沥沥静止,风雨依旧,雷电渐小,坤哥从悲伤中醒来,长啸一声,俯身奋力用手疯狂扒着泥土,后来的黑子,也扑倒用手使劲扒在还有些松动的泥土上。
不久,泥石破开,露出大志被砸裂的头颅,泥土混杂的黑褐色血和零星乳白脑浆,凝固在黑粗短发上。他的整张脸陷入泥石中。
“兄弟,你好傻!把包扔了,快一步不就出来了。”坤哥触景哀叹。黑子停了下,看看坤哥又继续刨扒泥石。坤哥又叹一声,抓住大志露出的一截衣领,使劲拖拽。
“要去帮忙嘛”?我看看身边一脸慎重的杨妃问。
“现在还不稳定,等雨停再说。”她皱眉看着疯狂扒石拖拽的俩人。
“拽出来了。”温度之在旁说。
终于,坤哥和黑子满手血迹地瘫坐在大志尸体边喘息,一会,坤哥摸索大志衣服口袋,黑子背起他背上的包。然后,两人站起身,朝隔着泥石滩涂,立在灰岩枞树下我们看了眼,转身走开。
望着在风雨中消失于昏暗树影的俩人,我和温度之一起看向一脸平静的杨妃。
“就这么走啦?”我问。
“还能怎样?”
“是不是要什么程序?”温度之也皱眉说。
“你以为这是那?荒郊野岭,意外死于山体滑坡,能有什么程序?不过,既然我们看见,等有信号,和森林公安报备下吧。”
我看向前方说:“那我们怎么办?”
“雨停了,速度过去,你们俩把那人埋了吧,也算行善。”
“为什么是我们?刚才那俩人,该拿的都拿了,留堆烂肉。”我愤愤地说。
“人死了,财物比人重要,活人依然要活,不过,最起码的情份要有的,他们如此,不正好给了我们施善的机会”。她笑笑看看我说:“相信我,人在做,天在看。”说着拍拍我的肩膀。
“亲爱的,怎么突然觉得你有些神圣?”我跟在她后面。
“怎么走了?等等我。”温度之拎包随我俩走向泥石滑坡。
青龙潭,林中青潭,一条白波从高耸崖壁挂下,雨季,瀑急,入潭轰轰,水波涟漪却不溢,潭色黝青。据传,此潭与龙宫相通,更有人说:山间的挂瀑,是龙身一段。
杨妃却说:以前瀑布两边多青松翠柏,远望确似段青龙身姿摇摆天地林间,现在树没了,瀑也淅沥,要不是雨季,根本看不到挂的瀑式。
我听了笑说:“现在这瀑布是正常人的尿尿,淅沥的是前列腺病人的便便。”
结果,可想而知,我超人想象换来杨妃劈头拍打与骂:“死人,怎么什么都能让你联系到下半身?脑子,脑子装啥?看能打出便便来嘛?恶心,龌龊”
照模式我立马蹲地抱头,不语,果然,两下后她住手,我悠悠抬头,正看她满脸愤懑,微红着脸看着我,见我鬼祟看她,抬脚猛踢。
“人不做,做鬼!”
“哎哎!死人了!死人了”我拎起背包往不远旅馆跑去。
“哈哈,杨姐,这李哥一天不打就胡言乱语,上房揭瓦,欠教育!嘿嘿”温度之在旁“炒菜”。
“这和你有关系嘛?德行!死一边去!”杨妃瞪了眼面色尴尬的他,在我身后边追边喊:“站住站住!往哪跑?”
青龙潭附近开发了不少旅店,还有一家规模稍大的饭店,建筑材料都是山中树木与岩石,使原本黝青森茂潭周,光秃大片,取而代之的红绿旅店,酒楼,山货商店,让这寂静的山中盆地褪去近半绿色。
人迹带来生机,同随而来的还有逐渐蔓延的死气。自然褪了颜色,就如人被剥了皮。人类理所当然地对自然进行着凌迟。
山花花旅店,三层木质楼房,大门两边挂着红彤彤的辣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