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冲珩殿下委婉地下了逐客令:“夜深了,殿下也早些回去歇息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聊不迟。”
回去歇息?羿天暗自蹙眉:这一连串的变故之下,匡宗尚未来得及给他安排府邸,虽恢复了皇长子的身份,但未赐封亲王爵位,这许多日以来,蓥娘暂时将他安顿在庆阳行宫,与凤伶新婚燕尔般的住在一起。
胸口剑伤未愈时,他还能以养伤为借口,与凤伶分房睡,可今晚……
罢了,先去迎宾宫舍南院,安歇一宿。——拿定了主意,羿天正欲起身告辞,殿门却被人急促敲响,高公公的尖嗓门由门外传来:“珩殿下在吗?请随老奴速速前往圣上寝宫,圣上今儿晚上就要见到殿下您。”
暴君找他何事?
殿内三人脸色皆变,已然起身往内厢走的蓥娘,又飞快转身回来,一把拽住羿天的手,紧张而又低促地叮咛道:“去见你父皇时,万不可口出妄语,不可妄议朝政,尤其是今夜发生的事,景王之死,不论这当中有没有人在使诈,你都万万不可与你父皇提及此事!”
羿天微讶,凝目看她,突然问:“娘娘可是错将我当成了口出妄诞之语的狂人?”
蓥娘一怔,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少年,不是当年的鞫容,自己的担心,仿佛是多余的。
“父皇他送我的第一件礼物,便是鄂亲王的首级!”父母双亲是谁,由不得他自己来选,既然回避不了那暴君就是他父皇的事实,他只有坚强面对,认清自身的处境,寻求皇室内的生存之道,去承担自己必须担负的责任,直面一些事,譬如:他的父皇暴戾、多疑、专横、霸道,旁人若说错一句话,就要砍人脑袋!
鄂亲王叫屈鸣冤,终落得个惨死的下场,此乃前车之鉴,他又怎会重蹈覆辙?
“本宫是多虑了……”意识到面前这个皇长子珩,心智非同一般,岂是常人可比?当年的鞫容过于张狂外放,树敌太多。而今的羿天锋芒内敛,即便近墨者黑地沾习了鞫容的狂,却是骨子里透出的一份自信,而非目空一切。
羿天的狂,是在谈笑之间,洞悉一切、奇谋应对!——仿佛能于谈笑间化解危局的玲珑少年,才是真真的后生可畏!
蓥娘在这少年面前,似乎也施展不了城府心计,只得讪讪地松开手,强挤出笑容道:“那你……去吧,明日得空,再来母妃这边坐坐。”
羿天欠身以礼,转身离开时,却在心下琢磨:倘若真是李炽贼心不死,重操棋局,这“一石三鸟”当中,必定藏有能让匡宗腹背受敌、四面楚歌的棋路!
除了方镇节度使的兵力之外,李炽还能筹谋运用到哪一方的势力来拖垮帝王铁面军?
弃子李戬已死,鄂亲王满门抄斩,皇室宗亲人人自危,不敢轻举妄动,亲王府兵的势力,李炽是再也借不到了,民间起义军与方镇节度使私下勾搭,可成一股势力,那么第二股势力,究竟在哪里?
李炽的棋局之中,第二枚、第三枚棋子,究竟是何身份?
拨不开的重重迷雾,使得羿天心怀隐忧,兀自闷声不响地、推门出去,随高公公疾步前往圣上寝宫。
“如此心性,此子难驯!”
目送珩儿走出殿外,蓥娘缓缓坐回茶几旁,目光转向装饰架上挂的那支洞箫,此时此刻方才明白:李炽当年驯养狼孩,以五年心血铸造出一把绝世“宝剑”,却没能为其按上剑鞘,第一次“试剑”,就令“宝剑”易主,一去不返。
“想来,只有鞫容可以稍稍牵制住他!”毕竟师徒情深,蓥娘无奈之下,幽幽一叹:“必要时,得想法子让鞫容脱困,回到本宫身边来,助本宫驯服此子,让他甘心听命于本宫!”
只有牢牢地操纵皇长子珩,将他紧攥在手掌心,让他言听计从,方可成大事!
“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