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五郎,是跟随木下一辉打拼江山的股肱老臣,黑道数十载,杀过的人连他自己也有些记不清了。所以他的枪口在第一时间斜斜朝上移去,对准那个飞身拔刀砍来的男人,指尖扣动扳机。
“天心?乱舞!”
那名飞身而来的男人,手中长刀忽然犹如摩天轮在夜晚中幻化出来的圆形光影,在他面前交织,连续三颗子弹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爆裂音,却都被那密不透风的刀影挡了开去。
“啊啊啊——”
稻村五郎身边的三个年轻人瞬间中弹倒下,他的眼瞳撕裂的同时,那把光洁发亮的长刀已经切断了他的脖颈。他的头咕噜噜坠落下来,然后在众人惊恐的视线中,朝着五本宫的门口滚去,一地殷红刺目的血。
“畜生!”
与稻村五郎生死莫逆的城内狩赤红着双眼,正准备鱼死网破的时候,却见寺田长明斜着眼睛努了努嘴,示意他看看左边。
灵柩左侧一直跪坐沉默的木下樱,雪白如天鹅般的脖颈上溅了一些温热鲜红的血,血液正在她的脖颈皮肤上氤氲开来,像是一朵一朵鲜艳的曼陀罗。同时,一把锋利的武士刀紧紧贴在她的脖子上。
“动一下就让你们的大小姐死!虽然我很舍不得……”
寺田长明慢慢蹲了下来,雪茄灼红的烟头故意在木下樱美丽的脸前来回晃动,然后他伸手捏住了她温润的下巴,“你让我永远做不了男人,你说,我该怎么谢你?”
银色丰田锐志发出了急刹车的刺耳叫声,就停在那片樱花树下。那辆黑色的丰田还在,破碎的玻璃,满是弹孔的车身,还有方向盘上已经开始干涸的血迹。但是佐藤的尸体已经不在了。
砰砰砰——
连续三声枪响从对面的五本宫里传来,惊飞了栖息在枝头的乌鸦,他们在细雨中盘旋,发出五音不全的啊啊叫声。
“确定要进去么?”
那位黑哥哥再一次问陈尧,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能改变什么?虽然他表现的非常有义气,但在生死面前,义气并不明智。他的任务是护送陈尧到达安全地点,而不是回来送死。但在得到依旧坚持的眼神后,他只好放弃劝诫,转而脱掉身上的西装,扯掉领带,将右臂上流出的血涂抹在脸上,身上。
“你做什么?”
陈尧不解。
“至少气势上要让人觉得你已经浴血奋战,经历过死亡了,所以无所畏惧。”
那人说着,转瞬之间就如同变了一个人,好像从杀戮场里走出来的一般。
“既然要干,那就大干一场!寺田长明是绝对不会放过樱姐和会长的心腹!”
那人语出豪迈,拍了拍陈尧的肩膀,“上吧,兄弟!”
兄弟。这两个字其实很普通,并不代表真的一衣带血的关系,但孤独的陈尧却在这两个字里热血开始沸腾。
“等等——”
他转身钻进那辆黑色的丰田车里,摸索了一下,然后将一张面具戴在了脸上。那是一张黑底红面的古旧面具,女人脸的模样,透着古怪的笑意,头上是弯曲如波浪般的羊角。
“中国南北朝时期,有个叫高长恭的武将,生就一张过于俊美的脸,他担心自己的容貌在战场人无法威慑敌人,所以每次上阵必然戴着一张恐怖的鬼面。敌人惊惧他的鬼面,未战先怯,从此他所向披靡,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陈尧说着耸了耸肩,“当然,我的脸和‘俊美’这辈子大概是绝缘了,除非去一趟韩国。但和你染血唬人异曲同工,这样子就没有人会再把我当成一个十七岁的孩子了吧?”
五本宫内静的出奇,就连大气也没有几声。倒是宫外的乌鸦叫的正欢。站在木下樱一侧的东陵会成员,无奈地将手中的武器扔在了地上,然后双手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