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曼迎着风站在马车旁,衣袍被风吹起,神情幽幽,半响后露出个灿烂的笑容。
——随心吗?
随心二字让她想起三年前的及笄礼,那年她十五岁,正是及笄之年,虽她身为国师之位继任者,并不能婚配,但却不妨碍她办及笄礼。
那年及笄礼之前,她因修为渐深,渐渐察觉到国师塔修炼功法的异常之处,百般寻找神族留下的典籍,最后查到了修炼功法里下的禁制。
这份功法里的禁制回吸收历任国师的修为,只要实力超过了禁制承受范围,就会被禁制吸收,然后转移,顺带还会吞噬一部分历任国师的寿命。
刚知道这个真相的时候,她情绪非常不稳定,对自己的信仰产生了质疑,对神灵似恨似怨,对自己师傅的担忧,让她在修炼的时候几乎走火入魔。
师傅是第一个察觉到她信仰出现问题的,但师傅没有责备她,也没有询问缘由。
她的师傅是个将慈悲刻入骨子里的人,生性豁达,心怀天下。
这样的师傅是她学习的榜样,她崇拜的是这样的师傅,甚至一度以为,神灵就如她师傅这般深爱着天下百姓,心怀慈悲。
她对神灵的期待有多深,在知道真相之后,就被伤的有多深。
及笄礼上,因她无父母,师傅竟取了神族留下的神碑,占去了及笄礼上主人之位。
神碑上镌刻着神族碑文,据传,神碑上的文字是神语,是由神族之王亲手镌刻,如此等神王亲手镌刻的物品,应当对整个神族都意义非凡,为何留在了国师塔,并无人知道缘由。
而她师傅则以正宾身份为她赐字,又以神碑无法出言教诲她,而代行神责教诲她。
身为国师之位继任者,她的及笄礼空前浩大,上至女皇下至文武百官无不前来观礼。
而当时,师傅对她的教诲,很简单。
戒骄戒躁,随心而为。
当时她很惊愕,师傅对她的包容远超她想象。
及笄礼后,师傅让她去圣堂祈祷。
她从圣堂出来,师傅就在门外等着她,当时师傅对她说,“为师只愿你一生随心所欲,你与历任国师是不同的。”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与众不同,后来师傅带她离开京城,说是游历,便把她带到了这个祭坛,说她就是在这里被师傅捡到。
师傅说,她与神族缘分匪浅。
所以师傅才敢让神碑占她父母之位,才敢做下种种堪称逆神之举,全都是为了她。
她一直不明白何为随心,她这三年来篡改了修炼功法里的禁制,实力步步高升,早已经超越了她师傅。
师傅辞世之前,还很欣慰的摸着她的头,说:“齐光,希望你能随心,不要被任何人事物所困,这是为师对你的祝福。”
她一直以为自己做到了随心,可原来,她被最在乎的人,困住了吗?
闭上眼,眼前是师傅苍老的面孔,她的眼中含着她看不懂的感情,似悲似喜。
她懂了,真的懂了。
师傅悲,是因她被师傅困住了。
师傅喜,依然是因她被师傅困住了。
悲是对她的满腔担忧,喜的是她对师傅深深的眷恋。
“师傅”
坐在马车里的谢钰听到姬曼悲痛的轻唤,眼眶泛红,紧抿着唇,手捏成拳,骨节泛白。
她想起姬曼曾说,她是恨过自己的。
那么,现在的姬曼还恨她吗?真的如她所说的那样,早就不恨她了吗?
明明姬曼那么在乎她的师傅,怎么可能真的一点都不怨她呢?
姬曼睁开眼,神情里再无一丝迷惘,她眼中的神采璀璨如星光,没有日光刺眼,没有月光冰凉,只有随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