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膨胀,好像生来就高人一等,无人可比。
有趣的是,某些人有时候“拿自己不当人”,有时候又“拿自己太当人”。他们或者在发迹之前“拿自己不当人”,在发迹之后“拿自己太当人”;或者在飞黄腾达之时“拿自己太当人”,而在穷困潦倒之时又“拿自己不当人”。还有的在比自己更“火”的人面前“拿自己不当人”,而在不如自己“火”的人面前又“拿自己太当人”。
“拿自己不当人”与“拿自己太当人”,情况不同,表现各异,但其“精神实质”却是相同的。他们都以他人的法码称量自己,都以权力、金钱、名气这些身外之物来衡定自己,都不能以自身的价值评价自己,是另一种“胸中装着全世界,惟独没有他自己”。这两类人,无论他有权无权,有钱无钱,有没有名气,都同样缺乏自知之明,都失去了自我,都有人格缺陷。
其实,人生在世,各有各的位置,各有各的价值,我们每个人都不必拿自己不当人,也不应当拿别人不当人。
在这方面,葛优是个明白人。他在谈到他自己的时候说:“演员嘛,观众喜欢你,你是明星,可你要干了点什么坏事观众照样臭你,你不演戏了观众照样会忘了你。我心里特明白,我呀,大概就能再火十年,五十岁一过,一定是一天不如一天火。我有危机感,预先想明白了,到那一天想想自己没糟踏自己,对得起掏钱看我戏的观众,就心安了。”他没拿自己不当人,也没拿自己太当人,更没拿观众不当人。他是一面镜子,照见了我们所有人:正“火”着的人不必大张狂,未“火”的人也不必太灰颓。
大家都拿自己当人,也都拿别人当人,我们的世界将多么和谐。
□ 两只罐子
国王的御橱里有两只罐子,一只是陶的,另一只是铁的。骄傲的铁罐瞧不起陶罐,常常奚落它。
“你敢碰我吗,陶罐子?”铁罐傲慢地说。
“不敢,铁罐兄弟。”谦虚的陶罐回答说。
“我就知道你不敢,懦弱东西!”铁罐说着,现出了更加轻蔑的神气。
“我确实不敢碰你,但不能叫做懦弱。”陶罐争辩说。“我们生来的任务就是盛东西,并不是来互相撞碰的。在完成我们的本职任务方面,我不见得比你差。再说……”
“住嘴”!铁罐愤怒地说,“你怎么敢和我相提并论!你等着吧,要不了几天,你就会破成碎片,消灭了,我却永远在这里,什么也不怕。”
“何必这样说呢,”陶罐说,“我们还是和睦相处的好,吵什么呢!”
“和你在一起我感到羞耻,你算什么东西!”铁罐说,“我们走着瞧吧,总有一天,我要把你碰成碎片!”
陶罐不再理会。
时间过去了,世界上发生许多事情,王朝覆灭了,宫殿倒塌了,两只罐子被遗落在荒凉的场地上。历史在它们的上面积满了渣滓和尘土,一个世纪连着一个世纪。
许多年代以后的一天,人们来到这里,掘开厚厚的堆积,发现了那只陶罐。
“哟,这里头有一只罐子!”一个人惊讶地说。
“真的,一只陶罐!”其他的人说,都高兴地叫了起来。
大家把陶罐捧起,把它身上的泥土刷掉,擦洗干净,和当年在御橱的时候完全一样,朴素,美观。
“一只多美的陶罐!”一个人说,“小心点,千万别把它弄破了,这是古代的东西,很有价值的。”
“谢谢你们!”陶罐兴奋地说,“我的兄弟铁罐就在我的身边,请你们把它挖出来吧,它一定闷得够受的了。”
人们立即动手,翻来覆去,把土都掘遍了。但,一点铁罐的影子也没有。它,不知道什么年代,已经完全氧化,早就无踪无影了。故事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