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思诚也看到了,转身出门:“我去通知孙叔。”
真到了夜里,来的还不止孙清岷。
傅简开车到楼下,车灯一晃,几个形容迥异的人钻进车里,扬长而去。
孙清岷第一个不同意,指着傅简:“这小子怎么也来了”
傅简当年跟周岳算计过姒今一笔。这帐姒今这里揭过了,但是给孙清岷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周思诚劝不住,便问道:“东西准备好了么”孙清岷脑筋虽然不清不楚,但是论法术是靠得住的。他亲眼见过他用符纸唤出姒今。
他果然不吭声了,嘴里叽里咕噜地说:“谁知道里头有什么啊。我师兄走的时候跟我说了,是去别处安家养老了,没说要查这查那的。跟今丫头联络的那个,是不是他还说不准。”孙清岷躲躲藏藏几十年,把心眼熬尖了,没几个是他相信的。
姒今倒颇有种是奸是恶,择才取之的气魄,问傅简:“上次抓住那个农人,你就放回去了”
她说这话,是料定了傅简没有那么轻易放回去。傅简也不掩饰,盯着夜里的路况,说:“后来用过催眠。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招出几个平时跟他换班的。我都一起问过,没什么进展。不过他们这些人,也有自己的猜测,说是让他们撒骨灰的那个人,想借此镇住晓殊,他们抓晓殊还有别的作用。如果是这样,晓殊很可能没有死,跟周念的情况差不多。我看不见她的鬼魂也就说得通。”
姒今颔首。跟她的猜测差不多。
孙清岷听了,为她鸣不平:“又出个周念那样的女娃娃啊不会还要我今丫头救她命吧”他挥舞着干瘪的拳头,看上去十分滑稽,“我今丫头是什么山里的灵芝啊逮个命不好的就要她救啊”
周思诚被他呼得百感交集。就连他都是有私心的,不可能把念念的安危置之不顾。到头来,全心全意只为姒今一个人着想的,居然只有孙秃子。
傅简回头看姒今的态度。其实孙清岷说得没错。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确实走投无路,得求到姒今头上。但是姒今会不会救,他没有半分把握如果早知如此,一开始就该向她示好,他居然还天真地威胁过她,真是追悔莫及。
众人各怀鬼胎,车也在一片荒地里停下。
孙清岷晕车,下车就吐了,在草丛里头把晚饭呕了个干净。傅简熄了火也下车,甩上车门。副驾驶座上,周思诚刚解开安全带,姒今的脸就出现在车窗边,静静看着他。那目光有着平和而不容置疑的威慑力,让他停止手上的动作。他摇下车窗,问:“不想我去”
“到这里就行了。”姒今冷声说,“你伤还没好,下去了也是拖累。”
他不是一个莽撞的人,原也不曾想过逞能。但被她这么一字一句地说出口,有些伤男人的颜面,故意道:“好歹是个活人,给你当个肉垫子还是趁手的。”
姒今用正常音量说:“肉垫可以找傅简。”
她说话一点也不怕得罪人。周思诚笑了声,侧目去看车头的傅简。据说通灵师的五感都会比一般人灵敏,这一下也不知他听见了没有。傅简低头点一个没油的打火机,没回头,神色看不出什么变化。周思诚托着她清润的下巴亲了一下:“那你小心点”
姒今微微点头:“嗯。”
那厢孙清岷把肠子倒干净了,抹抹嘴巴一抬头,叫嚷:“这哪有我师兄的人吶荒郊野岭的,别招小鬼欧。”
姒今双手放在口袋里,向前两步踩过卧在地里头的一块盘石,眺望夜色里的水泥平楼:“聂远生在里面。”
孙清岷还沉浸在翻江倒海的虚弱感里,晕晕乎乎跟着走了两步。姒今突然停下来,让他回去。
他哪能答应:“放心我走得动路,走得动”
姒今蹙眉,命令:“小和尚,回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