矩,凡是掉进水里的女童,那便算是祭给妈祖的供品,不能救,死了也不能把尸身捞上来,整个人都归了天后娘娘。
人从溺水到身亡不过那么几刻的时间,他已经耽搁了太久,再这么一犹豫,原本该有的生机也没了。
等到那唯一的起泡都没了,水面安静,芦苇萧萧。
男子颓然地坐倒在岸边,脱力地瘫软下去,面如死灰。
画面模模糊糊的有些衔接不上,有一个老道士不知怎的出现在他身后,对他说:“这是孽,你要还的。”
男子被抽了魂似的喃喃:“是我害死了小妹。”
老道士讳莫如深地摇了摇头:“死不是业障,活才是。从今以后她是你的债,你要背一辈子。”他截一根芦苇点了点水面,“水里的女娃不是普通人,要她死,没那么容易。”
再后来,便是老道施法将姒今提出来,已经全无气息的死人在岸边躺了一会儿,胸口竟突然又有了起伏。
男子骇然地后退:“她没死?!”
老道兜着手摇头:“不,她死了。我说了,她是你的债。”
画面一变,姒今睁眼醒了过来,茫然无知地看着面前的男子:“三哥,我这是怎么了,是你救我上来的么?”
做哥哥的昧着良心点头,做妹妹的倒担心起来:“阿妈说了,掉进水里的小孩子不能救的。三哥,你这是冲撞了妈祖娘娘了。”
他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脸色惨白,惶惶然摇头:“不会的,没事的,咱们把衣服晾干净了再回去,这事谁也不要告诉,知道了吗?”
姒今懵懵懂懂地点头,不经意看见他身上的衣裳,竟都是干爽的。
做了这么长一个梦,身上的痛反而没什么知觉了。
周思诚再清醒的时候,那股掣肘四肢的痛楚恰好消退了。顾容收了势,去把蜡烛吹灭,周岳和傅简眼神不同,却都意味复杂地看着他。
或者说,他们。
周思诚连忙低头去看怀里人的状况。姒今鬓发被虚汗浸湿,狼狈地贴在苍白的脸上,双目合着,安静地靠在他肩上。据说命好的人在梦里也会甜甜微笑,可她连没有意识的时候,眉心都微拢着,仿佛触手可及处全是噩运。
引魂咒结束了,他身上卸下重压,抬眸问:“成功了吗?”
周念仍然是软绵绵的安睡模样。
顾容用眼神指了指姒今:“成功与否,得问她。”
傅简怕周思诚不明白,解释说:“我看见周念的影子出现了,附进她身体里。那时候姒今正好昏迷,顾容掐着这个点结束了引魂咒,就看她们俩醒来时候如何了。”
周岳顾不上这些了,上来推推周思诚的胳膊,又拍拍他的肩,确认他没事,松了一口气:“哥,你真是吓死我了。这种邪乎的法子,姒今能消受,你个凡胎的凑什么热闹。要是念念醒过来了,结果你垮了,我怎么跟念念交代?”
周思诚轻轻把人安顿好,命周岳看着两个没有知觉的人,避而不答,说:“我去送送他们。”
指的是顾容和傅简。
两人知情知趣,退出房间,跟着周思诚一起下楼。周思诚对他们礼貌道谢,傅简摆摆手:“我是受人所托,拿了好处的,谢就免了。”
顾容却来了兴致,嫣然一笑:“咱们也算是老朋友了,你可真生分。”
周思诚默了默,才低笑:“是老朋友了,只是不知道老朋友的能耐。”
他还当姒今第一次见顾容时的疑神疑鬼是嘲弄他有女人缘,真相比他的臆测可圈可点得多。
顾容不勉强,给他这个接受的时间,话说得落落大方:“找个时间,我们可以好好谈谈这个事。”
是该谈谈,可他最近已经没这个心力了,只含糊其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