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虚影从蜡烛上满满浮现,把张是民围在中央。
七双幽寂如灰的眸子在惨白的脸上缓缓睁开,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张是民吓得跌在地上往后滚了两滚,结果撞到另一根蜡烛,奇怪的是那蜡烛也没用什么固定,偏偏像根铁钉似的,这么大一个人撞上去纹丝不动。
他跪下来求爷爷告奶奶,磕了半天头抬起眼来,才发现蜡烛上的人影都不见了,顿时摸不着头脑:“姑奶奶这算似满意还似不满意啊?”
周思诚的笑影虚虚一晃,眼神突然诡魅起来,那眼神越看越像刚才那个女鬼。
一个女声开口了:“你祖上解放前,可有在这一带,掘过一个没有明器的墓?”
凡是墓葬多多少少都有油水可捞,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亡命之徒发死人财了。她问的这个没有明器的墓,张是民知道的还真只有那么一个,可却是不能说的一个,抖着嘴皮子说谎:“没没有”
女声笑了起来,笑声其实算得上动听,但从一个男人的口中发出来,又在这种阴森森的时候,这声音简直让人发麻。张是民浑身一个哆嗦。
女声问他:“你每晚供着我棺材上的珠子,睡得可还踏实?”
张是民一下子瘫了,脸上发出惊惶的表情,就连刚才被吓结实了的时候都没有流露出来过的恐惧。
“您您老似那位?”
他连忙扑下去伏在“周思诚”跟前一拜再拜:“您大人有大量,可别跟小的计较!您有什么吩咐,尽快跟小的唆啊!”
周思诚这会儿恢复了声线,表情也变成了自己的,对着脚下的张是民踢了踢腿,俯身下去叮嘱他:“行了,明早带上人抄上家伙过来,带我去找那个墓。”
※※※
打发走了张是民,姒今才在那堆熄灭了的蜡烛中间现身。
周思诚这会儿还觉得嗓子痒,不自在地看着她:“有必要么,一定要附我的身?”被一个女鬼上身,还是个认识的女鬼这感觉还真是挺别扭的,一种说不出的别扭。
姒今看他一脸被调戏了的良家妇女的表情,笑得没心没肺的。
周思诚替她清理那些钱币烧下来的纸灰,啧啧摇头:“你心里不舒服,罚他磕几个头就是了,跟钱过不去做什么?”最多也就是让他拿钱来上供,还能供姒今这个一贫如洗的无产阶级分子吃穿,干嘛平白无故烧了。
姒今挑挑眉:“不让他亲手烧了,他哪知道心疼啊?”在张家别墅被往生咒制住的那下可狠了,她要真是个十成十的鬼魂,这会儿连烟都没有了。可惜她是魅,行走穿梭在阴世阳世中间,阴阳两道的夺命法子都取不了她的性命。
还真是被他猜对了,她刚才那一出全是报复。
周思诚自顾自轻笑一声,居然觉得她也挺幼稚的,想一出是一出,锱铢必较的小女人。
结果姒今笑着笑着就没声儿了,跟个几岁的孩子似的,想睡就睡。等周思诚收拾完残局,去看她,发现已经睡熟了。他气得真想把她直接扔草地里不管了,想想没忍心,打横抱起她回去了。
像个骨头架子,冷冰冰轻飘飘的,一点重量都没有。
好像,比之前还要轻一些。
※※※
第二天,张是民果然带上人来了。根本不需要走远,那个墓就在张家别墅后面的山头里,走几步就能到。显见得他在此处安家落户,也有倚靠那个墓穴的意思。
一堆穿着皱巴巴白色短袖的青年男人挥着铲子挖洞,像一夜回到了上世纪解放前,就差换上蓝褂步鞋了。
旁边搭了个简易棚子歇脚用,轻便的木头小桌上搁了几个水壶,里头冲了粗茶用来给做工的人润喉。姒今就坐在里头,拿着个粗瓷杯倒茶喝,荒郊野岭毛草地,端坐得跟在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