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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啊?”

    ※※※

    姒今说,复生。所以,她现在是个人?

    姒今边翻她抽出来的几本书边道:“我这一次,大概是鬼的成分多点。至于你们为什么能看见我,我也不清楚。”

    志怪小说里把妖魔鬼怪都写得极为神秘,藏头藏尾,特别是女鬼,用流行词来形容叫做“高贵冷艳”。姒今不一样,说话时透着股寒气,有意无意地端着架子,但好歹态度和和气气,一五一十把来历给他说清楚。

    日本商家在新年前后有种流行的购物方式,叫“福袋”,把积存的货物随机放进布袋里,以低于市价的价格出售。购买者事先不清楚里面是什么东西,凭的是个运气。

    她现在就像是福袋里的货物,简明扼要地跟他这个付了账的人介绍,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产品——

    姒今,清德宗光绪五年生,闽东寿宁县人氏。生而异类,阴阳相分,半人半鬼,为乡里所不容,光绪二十六年死于闽南。

    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她在上个世纪刚刚崭露曙光一角的时候就死了。周思诚不动声色扫了一眼她手上那本《寿宁待志》,一笔一划都是简体字形。晚清时就亡故的人,能看懂简体字?

    “不信吗?”姒今坐在石灰色沙发上,一根手指轻轻一弯。指尖划过的地方,空气突然凝固,化作了一把锋利的刀子,又被捻成了一条极细的银线,突然勒上了周思诚的脖颈。

    巨大的压力从人最脆弱的地方传来,那根无形的细线仿佛在不断收缩,勒住了他的气门。他只能微微仰起头,随着她用力的方向,像一只木头傀儡一样被她牵扯着。空气中的氧气越来越稀薄,难以呼吸。

    人这种生物,不管在世俗间多么有头有脸,在鬼神面前都是蝼蚁,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古代帝王爱寻仙问佛呢?她只是施个小小的法术,向他证明一下罢了。周思诚心底清醒地知道痛苦很快就会过去,可生理反应是做不了假的,胸闷气短,好像随时都会窒息。

    姒今五指一张,好像只是变了个戏法,笑吟吟的脸正对上他郁沉的一双眼睛。

    周思诚很快缓了过来,居然不气也不恼,低低笑出了声。笑声干涩,竟不像是那个谦和文气的他了。

    迄今为止,他对她的态度算得上客气,甚至带几分热络。有些人的热络是上赶着的,虚情假意一览无余,可他的热络浑然天成,好像他真秉性纯良,待个来历不明的女鬼也能保持翩翩风度。面上天衣无缝,连姒今也窥不出破绽,只是心里明白那是刻意的罢了。

    如果不是她见惯人心险恶,或许会相信他是戏文里写的那类白面书生。寒窗苦读,不谙世事,性情温和,村野救了山妖,当成落魄少女悉心照料,最后下场一般都不得好,枉死的枉死,没死的都追忆香踪,惘然一生。这种人,天真纯质得教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看这一屋子书香气的摆设,还真挺像书生的。她要是年轻几岁,还真信了。

    姒今冷冷看着他:“你知道妖和鬼有什么区别么?”

    周思诚止住笑,整个人脱胎换骨似的,没了原本刻意为之的淡漠谦和,眼角生了几分神采:“什么?”

    “妖自山野生,聚天地灵气,化形时一身妖力,弹指间山崩地裂。可坏在不谙世事,就像突然有了一把绝世神兵的三岁小姑娘。”姒今随手翻几页书,漫不经心似的,“鬼不一样。阴间阳世走一遭,起先绵若无力,活的时候被人欺,死了是孤魂野鬼,天地茫茫。”

    姒今顿了顿,把书阖上,牵起一个笑:“也有我这样的。三世为人,你说,我和妖的区别是什么?”

    她这是警醒。世上不乏人精,天王老子来了也照骗不误。她是让他在她面前,少搬弄那些花花肠子,做不到披肝沥胆坦诚相待,至少也要拿出搭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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