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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清了工钱,吩咐工程暂停。疫情已经到了保定府,匠人们在工地上同吃同住,万一发了疫后果不堪设想。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话说张扬从贡院出来,也是日日无事,免不了和两个哥哥日日饮酒,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转眼到了发榜那一天,杨云个张国柱早早来到张扬家中,邀他去看榜。张扬却笑道:“哥哥们何苦去凑那个热闹?该中的自然便中了,中不了的去得再早也中不了。”

    杨云便笑道:“看来三弟这次是胜券在握了。”

    张国柱便嚷道:“既是如此,快些摆酒上来吃。”

    张扬道:“话虽是这样说,但科举变数太多,也未必能如愿。”

    张国柱说道:“三弟莫要赖酒,科举有甚么变数不变数的?无非就是文章做得好,被主考看中了,便成了进士。”

    张扬笑道:“大哥此言差矣!殊不知考官下面还有十八位同考,同考下面还有阅卷若干,阅卷下面更有誊卤先生无数。

    这考卷一层层的递上来,变数如何能不大?哪怕是誊录时有个把漏字、漏句或是错行,立时就投进落卷中了。”

    张扬见二人听得入神,又说道:“这还不算甚么,上个月在得意楼听那贾文魁说那作弊的手段真是骇人听闻,也不知真假。若是主考和陪考收了考生的银子,那就更不好说了。”

    杨云道:“说到得意楼,我便想到那日贾德明曾说三弟乃是今科状元。我虽不看不惯那道人装神弄鬼的样子,此刻倒真希望他真能未卜先知,说的都是真的。”

    正说话间,家人已把酒菜端了上来,三人便坐下吃酒。

    席间张扬便有些魂不守舍,杨云笑道:“三弟虽然嘴上说的超脱,心中却还是挂怀的。”

    张扬有些羞赧,说道:“二哥洞若观火,小弟惭愧!惭愧!张扬倒不是好名,只是苦读了十几年书,不给自己一个交待,心中难免不甘。”

    又说了几句,忽闻阵阵锣鼓声传来,三人心中一动,莫不是报喜的人来了?当下便凝神细听。听着声音越来越近,三人心中便越来越欢喜,杨云正待贺喜,那吹打声却又远去了。再看张扬,坐在凳子上如泥胎一般,一动也不能动。杨云知他心中忐忑,便有意无意找些闲话来说。

    又吃了一阵酒,时间已过了午时,张扬的神情便越来越落寞起来。终于,长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罢了!今次又是名落孙山了。想我张扬自五岁发蒙,十三进学中秀才,十五岁赴宴鹿鸣中举人,都取在第一名。本想京闱也不在话下,哪知道造化一再弄人,几次三番去钻哪狗洞,都是铩羽而归。如此也好,今后便断了这般念想,纵酒放歌了却残生了……”说罢已是热泪长流。

    两位哥哥也是无言黯然,想要劝他一劝,却不知如何劝法,只得默默吃酒。

    忽的门外又传来一阵吹打之声,三人心中又是一紧。听得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最后终于停在门口不动了。又过了一会,鞭炮声也响了起来,三人抢到门口一看,果然是顺天府的人敲着锣打着鼓来报喜了。

    领头一人见了张扬,捧了大红喜帖笑嘻嘻的鞠了个躬说道:“您就是张老爷罢?”

    张扬心中紧张的已说不出话来,只点了点头。那头人躬着身子说道:“恭喜张老爷今科皇榜高中!”

    张扬眼一晕,觉得双腿发软,几乎瘫倒下去,待把持定了,赶紧接了喜帖,却还是愣在原地。

    头人又笑道:“张老爷不打开看看吗?”

    张扬这才意识到失态,抖着手去拆那喜帖,拆了几次都没拆开。张国柱便笑着一把抢过来,三两下拆了封皮,递给杨云。

    杨云接过喜帖一看,红底金粉煞是鲜亮,便张口念道:“恭叩张老爷讳扬高中会试一甲第一名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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