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瞬间涨红的脸色,一时之间,竟也不知是该哭该笑,故作淡定地应了声,便跟着她站起身来,进了书房。却是转过身来,目光通透地看了她一眼,“说吧。”
谢宁等在后头关了门,眼见房中只有他们两人,便也没再遮遮掩掩,径直便对着秦峰出声道:“如今你来回奔波,未免太过劳心劳力。我想着这琴艺也不算难,你既有事情要处理,那我便先自学几日。等到你忙完,再来教我也不迟啊。”
“也好。”秦峰微微颔首。
谢宁却没想到他会回答得这么痛快,以致方才刻意打好的腹稿都没了用处,便不由微微一怔。须臾后才回过神来,急忙重重地点头应道:“嗯。”
“不是说要弹几个音吗,”秦峰目光落在书房正中摆着的琴架上,对着谢宁抬手指道:“你去试试吧。”
“好,”练了一个上午,谢宁此时倒也不怎么怯场,神态自若地走到琴架后坐下,便套上护甲,随手拨弄了几下。
琴音入耳,虽不成曲调,可秦峰面上却不由浮现出诧异神情,一双黑眸眨也不眨,似乎生怕错过什么。
片刻后,谢宁便收了手,抬眸看向秦峰,含笑相问道:“如何?”
秦峰毫不掩饰眼中的赞赏,颔首道:“不错。我没想到你在琴艺这方面,居然还颇有天赋。”
谢宁得他夸奖,自是喜不自胜,一双圆圆的杏眼霎时便弯了起来。
“不过,”秦峰却忽然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试探出声道:“不知你所学武艺,对于奏琴是否有益。”
谢宁闻言越发高兴起来,连连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子岳兄有所不知,我听力敏锐。对于辨音很是擅长。”
秦峰不由勾了勾嘴角,旋即神色了然地道:“先前如意坊猜骰之时,你也正是凭借此道,才觉出他们设下骗局的吧。”
“不错,”经他一语提醒,谢宁便也想起如意坊诸事,当下便附和道:“那庄家投掷的点数,我可以通过听音辨出。正因此故,我下起注来便应是十拿九稳。可到了后来,我却发觉结果有异。几番观察之下。这才确信对方是在暗中捣鬼。”
谢宁话音落下,秦峰便不由深深地看了谢宁一眼。两人一立一坐,距离却并不算远。
甚至可以说是极近——此时仰头的谢宁,可以望见对方眼脸处根根分明的睫毛。
没来由的一阵心慌。谢宁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正要出言相问。却见秦峰忽然俯下身来,瞳孔里映出一个越加清晰的人影,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她道:“阿宁。你有没有想过,你所学的武艺,可以用来做很多事?”
对方的语气抑扬顿挫,并不似往常疏淡。谢宁心下一疑,一时之间,竟也没留意到两人此时的距离,而是抬手摸了摸下巴,仔细思索后答道:“是可以做很多事啊。就好比我现在,可以指点馆内的镖师和学徒练功,对吗?”
秦峰看她一眼,循循善诱道:“还有呢?”
“还有……”谢宁眉头微蹙,********地搜肠刮肚起来。秦峰将她这绞尽脑汁的模样看在眼里,眼底霎时便有笑意闪过,片刻后方才缓声开口道:“我幼时看书时,曾在一本古籍上读到过历朝历代锦衣卫的辨人之术。想来与你颇有益处。”
说着,他便转身向一旁的书案处走去,磨墨铺纸,提笔便写了起来,低着头边写边诵道:“一曰辞听,听其言辞,理屈则词穷;二曰色听,察其颜色,理屈则面红耳赤;三曰气听,听其气息,理屈则气不顺;四曰耳听,审其听觉,理屈则听不清;五曰目听,观其双目,理屈则眼神闪烁。你既能听音辨骰,想必这些也难不倒你吧?”
语罢,他便不疾不徐地将手中毫笔挂回到了笔架上,脚下也向旁边挪了两步,是为方便谢宁过来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