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敌军既然出来了，他肯定是要把握机会的。既然从战场外部找不到原因，那么，只要沉着应战，不要像前几次那样，中了李翊的奸计，应该就不会有问题了。

    一批黑色的羽箭骤然升起在半空中，化成了遮天蔽日的阴云，然后呼啸着俯冲下来，将南蛮军士卒手中的盾牌砸得叮当做响。

    这是唐军推进了两百多步之后，动的第一波进攻。

    南蛮军的弓箭手立刻开始还击，漫长的战线上空，以万计的雕翎来回穿梭。大部分羽箭都没造成伤害，因为敌我双方早已熟悉了这一套，并且都提前做好了相应准备。

    也有少数几个倒霉蛋被盾牌缝隙漏过来白羽，或地面上弹起的断矢所伤，捂着伤口大声的哀嚎起来。

    立刻有人将伤者拖开，红色的血散着微白的雾气，在已经被染黑了的土地上再次添加了浓重的一条，就像大地本身被割了一道伤口。

    很快，新的血迹被长风吹干，留下黑色的痕迹，然后又被更新的血迹覆盖。

    比起近身接战，羽箭造成的损失都算不上大，在人命贱于草芥的乱世中，在诸多野心家眼中，刚刚消逝的生命或许还不及浪费的白羽十一。

    南蛮军的将领们就是这样想的，现几万支得来不易的箭矢只换来了不足百数的战果后，他们迅意识到了这一点，吹响号角，让弓箭手们停止射，以免浪费辎重。

    南蛮落后，可没有大唐那么强大的兵器生产能力。这些蛮族领酋长们，对武器的重视程度，远远高于对麾下士兵的重视。

    这一次，双方却没有任何默契可言。对于停止反击的南蛮军，唐军毫无手软的意思。

    阳光之闪烁了一瞬间，就再次被遮住了，天地间充斥着的，唯有弓弦颤动的“嗡嗡”声以及箭矢破空的厉啸声。

    处于弓箭覆盖范围内的南蛮军将士，只能拼尽全力的将木制的盾牌高举过头顶，在这场人造的狂风暴雨之中随波浮沉，等待命运的审判。

    处于箭雨射程之外的南蛮军也顾不得庆幸，很多人都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按照常理，远程武器威的距离，应该在五十步到一百五十步之间。再近的话，抛射就难以取准了，在随时接战的状态下，也很容易误伤自己人。过一百五十步的话，杀伤的效率又太低，比起制作耗时耗力的羽箭来说，人命其实是不怎么值钱的。至少，在南蛮地区是这样。

    不过眼前的唐军显然是某种出常理的存在。明知这样的攻击效率不高，却像是不要钱似的，将羽箭一波接一波的抛洒出来。虽然几千弓箭手的一轮攻击只能换来百余名南蛮军的伤亡，但这种攻击却是无穷无尽，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尽头。

    “十轮了，这李翊疯了？还是富裕得有钱没处花了？难道他打算用这种办法重创我军不成？”

    “难说啊，听说唐军的远程打击武器非常厉害，之前很多中原诸侯就是倒在唐军的强弓硬弩之下。现在也是啊，这一轮就倒下几十上百，这十轮箭射下来，咱们也伤亡了好几百人啊！”

    “还是不可能。就算唐军补给充沛，不怕箭矢消耗，弓箭手的体力也不可能无穷无尽啊？就算最好的弓箭手，还能连续开弓二十轮不成？”

    “如果只有一波弓箭手用，当然是不行的。可是你看，人家弓箭手多，能轮换啊！”

    在南蛮众将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唐军在堪称奢华的十轮疯狂远距离射击之后，竟然又原地展开了轮换。两排弓箭手交替轮换着开弓放箭，远远望去，仿佛一浪浪起伏不定的波涛，随波而起的，却是致命的阴云！

    “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这样死伤下去，士气是要崩溃的！”南蛮众将都急了，他们麾下的兵勇气是足够的，让他们冲锋，哪怕明知必死，也不会有多少逃兵。但那是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