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太久没听到母亲向着自己这样的温柔口吻,如姝一时间竟有些眼眶发热:“娘”
然而还没等那分忽然冲上眼底的温热化成真正的泪珠盈眶,池氏咳嗽了两声,又继续说:“姑爷是少年进士,以后前程远大,如今分家了你们家底也不错,我也就放心了。你一定要跟姑爷好好过,将来要是姑爷有了大出息,你姐姐在郡王府里腰杆也能再硬些”
之前那一瞬的感动,这一刻就都彻底化作了透骨凉。如姝只觉得好像全身的血液都冲向头顶——姐姐,姐姐,又是姐姐!
“如姝啊,”池氏去握小女儿的手,“娘知道你总是怪娘偏心,但如今你姐姐确实不容易,看着在郡王府里风光,其实实在是太难了”
“母亲。”如姝冷笑了一声,“少年进士有什么用?秋闱三年一科,哪年不取百八十个进士?石仁琅现在只是刑部的从六品文书,比大姑奶奶的相公还低半级。将来有了大出息?等到他能叫人家小齐郡王放在眼里,只怕小齐郡王的孙子都娶亲了!小齐郡王是先帝的亲孙子,当今皇上的亲侄子,老齐王妃是皇后娘娘的密友,在宫里多么有脸面,京城里谁不知道?就凭石仁琅还能给姐姐撑腰?天底下有哪个姑奶奶是靠娘家妹夫出头的?怎么不让父亲上进呢?那才是姐姐身份的根本!”
池氏万没料到如姝竟憋了这些话,句句都跟刀子一样,登时心里便如挨了几记重锤,眼前也有些发花,可还是哭着道:“你恨娘不要紧,可如妍到底是你姐姐!你恨我怎么样都没关系,你姐姐的一辈子可怎么办!她是你姐姐啊,你小时候她多疼你,你坏了她的姻缘,她也没有怎么记恨你,你还要你姐姐怎么样”
如姝索性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你跟我说这些也没用,我有心没心的,都没那本事。你求我还不如求大姑奶奶,人家可是石贲将军的儿媳妇,桓宁伯府的表姑奶奶,小楼夫人的亲表妹。母亲有本事,求她去给二姐出头啊。我都听说了,年后那会儿大姑奶奶跟燕家的姑奶奶,如今楼家的少夫人去景福寺,老齐王妃还请她们吃茶,给了孩子见面礼呢。”
什么叫死马当作活马医,什么叫破釜沉舟,没办法的办法,池氏如今算是再次体会的清楚明白。当初为了如妍出阁的嫁妆,她不得不向晁姨娘低了头,但如今竟然还要再向如姒低头,池氏心里的委屈愤怒就别提了。
可是不低头又有什么办法,即使求了如姒也未必真有结果,但也总不能不开口,还是要试一试的。现在池氏的身体,她自己心里也有数,到底还有多少年日其实很难说。一旦她真有个三长两短,濮雒无论是将有两个儿子的晁姨娘扶正还是再另行续弦,对身在郡王府忍气吞声的如妍都只会更加不管不顾,如妍好歹也是如姒的妹妹,万一如姒能伸伸手呢?
带着这样的想法,池氏又静下心来养了些日子,也将自己最后的私房钱凑了凑,在暖暖百岁的那天,就不请自来地到了陈家。
陈濯因为顾忌着石老太太丧事对石贲将军和素三娘子的影响,就在如姒生孩子c洗三和满月的时候都低调至极,到了百岁的时候石贲将军夫妇已经回了郴州,石老太太的丧期也有半年了,连石家内外的装饰都差不多更换完了,陈家自然是再没有什么顾忌,索性就将燕家的亲朋还有陈濯的同僚并一些百福巷的老邻居长辈都请来热闹了一番。
石家的两房说起来都是亲戚,尤其石仁琅还是如姒的妹夫,但陈濯和如姒商量了一下,觉得有些面子不做也罢,直接送了礼物过去然后附上帖子,表示府上既然有大丧,为了两位的孝道,还是不请过府了。
至于濮家也是如法炮制,直接说听闻太太卧病,晚辈小事不敢打扰,礼物送到,回不回礼都随便,濮翰林同样去不去两可,当然最好是不用去。至于如今宠冠内宅,有权无名的晁姨娘就算了,濮家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