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揣着最后一页讲解冰块密度的书稿,李渔顾不上吃什么早饭,连忙向那位朋友家赶去,以便尽快弄明白这里面的原理。
与此同时,越过钱塘江,进入绍兴府地界后一路南下,在通过了被当地人称之为浣江的那片靠近诸暨的水域后,于世忠父子乘着那一叶扁舟愈加的接近了金华明军控制区的最北端——有着诸暨南大门之称的安华镇。
掌舵的艄公是个老把式,走从绍兴到安华镇的水路已经几十年了,对于水文状况了如指掌,什么礁石、暗流之类的无有不知,就连哪里有清军、河盗出没都很清楚,这一路上可谓是无惊无险。
不过他也仅仅是走到这里,因为后面的路途便进入金华府的地界,两地的艄公们墨守着老辈定下的规矩,以这里作为营生的分界线,同样也方便客人选择向西进入浦江县还是向南进入义乌境内。
安华镇在望,终于快要抵达明军占领区,数月的艰辛即将告一段落,于世忠自乌篷中走出,站在穿上伸展了下腰身,顺势闭目享受了一番阳光的暖意。待他睁开眼睛,遥望远处,第一眼看到的似乎却不是预想着的江南小镇,而是一座丑陋而简易的夯土堡寨。
这里是金华明军直面北线清军最重要的一道防线,修建个把堡寨也是极为正常的,只是这堡垒的外墙修得实在简单,未有包砖不说,待船只继续向南到了近处,细看去更是连夯土做得都很敷衍,别说是火炮了,弄不好几场暴雨下来直接就塌了,都用不上清军出手。
“到了金华,要不要和陈大帅提一嘴呢。”
见于世忠面带犹豫和不解,那艄公瞅了一眼远处的堡寨土墙,继而向于世忠说道:“这墙好像一个多月前就是这样。怎么到现在还这样。”说着,艄公指了指远处正在搬运木料、石料、沙土的那些穿着破破烂烂的绿营服饰却统一剪了鞭子,露出了秃脑壳的苦力。
“上次来时,好像就看那些人在往里搬东西。可巧。这次又看见这个了。”
随着艄公的手指,于世忠也注意到了那群苦力,不过以一个实习武人的眼光,他觉得那些苦力从举止上似乎应该是行伍出身。只是让他很奇怪的是,坊间不是说那位陈大帅不留俘虏吗。这怎么还出了一帮穿着绿营服饰的苦力呢?
带着满心的疑惑,于世忠父子随船继续南下,直到安华镇才转乘大陈江上的渡船继续南下。
渐渐远去的夯土城墙外,金华镇标营的安庆籍士兵谭景仁和本地士兵王启年一人一头挑着担子向夯土城墙内部走去,而担子下面吊着的则是一块从左近山上新建的采石场里弄来的石头。
大半年前,二人在台州跟随金华总兵马进宝成功击溃了俞国望率领的台州明军,结果庆功宴刚刚吃过,却传来了金华府被另一支明军夺了去的消息。紧赶慢赶的回到金华,所幸明军只是占了东阳和义乌二县,他们的家业都还得以保存。
可谁又能想到。没过多长时间,不仅仅是他们,连带着督标营和衢州、处州、严州三个府绿营的部分兵马一起被始终处于劣势中的明军击溃,就连他们也成了俘虏。
俘虏营的日子不好过,每人每天也就一碗稀得可以当镜子的粥加上一个不大的饼子,最多只能拿水填饱肚子,可是一泡尿下去就又饿了。所幸明军管束甚严,否则就连这点吃食只怕也会被人抢走。
可是没过多久,俘虏营便从闲谈的明军口中听说了抚标营由于在义乌屠戮百姓,被明军前后夹击堵在了山口里全部杀死的事情。
消息传来。恐慌传遍了俘虏营,每个清军俘虏都想要逃跑,因为这些年他们跟在马进宝屁股后面犯下的累累血债一点儿也不比抚标营哨,可是俘虏营周围便是明军整整一个战兵营在进行监视。但凡是脱离了规定活动区域的明军根本不问理由,直接杀死,哪怕只是想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