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回来的粗盐和粗糖运去了联庄经行加工,待到四月末时便又凑了一批雪盐雪糖出来,还让卢二父子领着龚老七和曹诚他们拉去下江贩卖。
诸多杂事,一件件忙碌起来倒也耗时,转眼便是五月端阳近前。
这一日,乃是政和三年的五月初二,黄大郎一早起来先去周燕奴的房中看她,如今她已经是八个多月的身孕,腹大如球,且肚儿尖尖都道定是个男娃。看完周燕奴后,这才去县学点卯,枯坐半日研读经义,午时下了学便往家走去,却看见本应该在弘文学馆打混的曹阿宝居然穿了一身叶子甲,手中提着一把角弓,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正往东门走去,黄大郎瞧着愕然便唤他道:“衙内往何处去?”
曹阿宝瞧见路边的黄大郎,便满脸兴奋的道:“大郎,听说东门有流贼叩门,本衙内自然是平贼去也!”
“流贼?”黄大郎恍然道是想起了这几个安庆府的破石军风头正劲,已经接连打破了周边的太湖、怀宁、桐城等县,甚至还分出小股的贼军袭扰了蕲州,不过听说朝廷已经下令要无为军出兵征剿,如何能来黄州叩门。
可若不是这破石军,周围绿林山寨、水寨乃至剪径蟊贼,谁人又敢来黄州叩门呢?
曹阿宝见黄大郎满脸惊讶,便也兴起道:“大郎,且随本衙内前去见识一番,如何?”
黄大郎心想闲来无事,不如去看看热闹,便道了一声好,曹阿宝便策马来接,黄大郎便跳上马后,随他去了。
待两人来自东门,就瞧见城门早被守卒给牢牢关上,城头上守着好几百号厢军弓手正探头探脑的望着城下,曹阿宝身为知州衙内,自然没人拦他,便携了黄大郎上了城头,两人小心翼翼的从女墙后探头一望,城下密密麻麻的怕有数千人,可全是衣衫褴褛的老弱妇孺和面黄肌瘦的汉子,那是什么流贼,根本就是饥民。
“怪哉!没听说附近何处闹了饥荒啊?”曹阿宝挠着脑袋,却来看黄大郎:“大郎可知道这些人是何处来的?”
黄大郎想了想,答道:“怕是蕲州或安庆逃难来的,听说如今安庆府正在闹破石军!”
“有理!”曹阿宝点点头,却把手上捏着的角弓插回了背上,啐了口吐沫道:“晦气!不是流贼却是饥民,俺回去还要吃教授的十下手板,赔了!赔了!”
黄大郎听了一乐,知道曹阿宝是说逃课的事情,按照弘文学馆的规矩,是要吃十下竹板的。
倒是在这时,却看见穿着常服的曹知州领头,带着同穿常服诸司上官急走着来了,看模样都是急忙忙赶来,连官服都没来得及换上,上来就问守城的都头道:“东门城下有几多流民?”
守城的都头忙答道:“方才粗略计点了一下,怕是不下三千。”
那黄州通判名唤郑丰,便在一旁拍手道:“南门五千,北门四千,如今东门也有三千,这便一万余人呐!这可如何是好?”
姚政身为主薄,自然一道跟来,他倒也没瞧见黄大郎,只是忧心道:“以府库存粮,要赈济这万余人倒也绰绰有余,可这些才是前锋,若后续源源不断,只怕小小黄州难以为继,还请知州早做决断才是。”
“决断?如何决断?”曹知州听了也是忧心忡忡眉头大皱,便走到女墙前探身来看,他这一现身自然引起了城下流民的注意,光是他唇下的一大把胡子就能让人瞧出来历不凡,当即便听城下一片哄乱叫嚷,后来也不知何人带头,叫嚷之声渐渐汇成了一句:“大人开恩,放粥活命!”
听得城下急呼,城上之人个个动容,曹知州也是面露痛苦之色,可开城放粥谈何容易,按照之前探得地消息,这批流民果真是从安庆府和蕲州等地一路西奔到此。今日抵达的这万余人还只是前锋,后面据说还有好几批,沿途各县各城都是紧闭门户不敢放他们进城,黄州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