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离开后不久,姚小梦也给卓婉办理出院,一家三口驱车两小时回到家,进门时阿姨已经摆好热乎乎的饭菜,并在门口象征性摆了个小火盆,要大难不死的卓婉跨过去。
坐轮椅的卓婉十分为难,卓阳和姚小梦便一左一右架着她,让她腾空越过火盆,从此无病无灾。
吃过饭,姚小梦说要去公安局跟进一下绑架案的事,又说要去出租车公司给那位司机师傅送锦旗和礼物,便急急忙忙走了。阿姨收拾过碗筷,又把全家的衣物清洗晾晒后,也和卓婉卓阳告辞,等午后再来做晚饭。
阿姨前脚刚走,陈穗后脚便来探望,她在客厅和卓婉聊天,临走前又和卓阳在门外说了会儿话。
卓阳回来时,眉宇间有种清新的坦然,让卓婉十分好奇。
她促狭地笑,“你们刚刚说了什么?”
卓阳从茶几上拣了个苹果丢过来,笑道:“没什么,她说过几天会和父母出趟国,回来后直接去大学报道,我和她的大学志愿南辕北辙,这算是提前告别吧。”
“那你怎么说?”
“我没说什么,这世上的路来来去去无数条,不是每一条都非要有交集的。”卓阳也挑了个苹果,边抛边说,“对了,我问她陈羽洲知不知道她要出国的事,什么反应。”
“她怎么说?”
“她说不知道。”卓阳眼珠乱转,蓦地抓起客厅电话就给陈羽洲打电话,噼里啪啦便把陈穗要出国的事说了。
卓婉听不见电话那头陈羽洲什么应答,就见没会儿卓阳便挂断电话,她问:“什么情况?”
卓阳耸耸肩,“陈羽洲挺不高兴的,其实他可以追去国外啊,他们家又不差这点钱,但听起来他已经放弃了。奇怪,他都能厚颜无耻地追到咱们家来,出趟国也不过是多坐几小时飞机的事,怎么这就不行了?”
卓婉想了想,“任何事都有个度,他能追到咱们家,说明他对陈穗的喜欢也只到咱家这个距离,再远些,就没必要了。”
“听上去怪冷冰冰的。”
“可这是人之常情,总有你能接受和不能接受的范围吧,没人规定喜欢一个人必须毫无原则屈居自己的,无非是有多喜欢的问题。”
卓阳苦大仇深点点头,下秒却又喜笑颜开,“如果这样说,那路遥一定是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喜欢你,我就奇了怪了,他怎么就这么喜欢你呢?”
卓婉哭笑不得揍了他一拳,“再不济,我美啊!”
卓阳哈哈笑倒在沙发上。
卓婉也笑。
“姐,”卓阳唤住她,手里的苹果被他翻来覆去转了好几轮,“你觉得老爸现在在干什么?”
卓婉无奈,“我不知道,这个点也不知道他吃过午饭没,可能又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画画吧。”
“如果老爸在家该有多好。”卓阳吁叹一声,“如果我们还是一个完整的家,该有多皆大欢喜。”
卓婉沉默,不知该说什么。
卓阳又说:“你被抓走的那天晚上,我让老妈联系老爸,可她也找不到他,我想她是真的没办法。后来在医院,你和路遥都睡着后,老妈一直和我抱怨老爸不负责任,她一边骂一边哭,哭完还得去接路遥的爸妈,去处理你们受伤的事,私底下还有公司的一堆琐事要她操心。姐,一直以来,老妈也很不容易吧?”
“那是当然。”卓婉说,“没有她的努力,哪来咱们的逍遥自在?有时候想想,咱们也挺没良心的。”
“我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吊儿郎当地活着了,因为我不想她一直辛苦下去,我也见不得将来倘若要你辛苦。”卓阳坐起身,把头靠在卓婉肩上,“我想我终于能理解老妈了,爱的付出有很多种方式,支撑是爱,陪伴是爱,体贴是爱,沉默的给予也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