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这年的雪下得有些早。

    软软的雪花像是棉絮似得，落在地上却给大地镀上如铠甲似得坚硬外壳。这雪下了好些日子，北国冬日的天实在够冷，雪景虽然好看，却实在冻死个人。

    秀秀从屋子外回来，两块小脸冻得冰凉，手上抄着个暖炉，一看也不是什么做工精细之物，只不过到底是给女儿家用的，虽然甚是简单，却不至于太粗糙。

    慕云裳不过是个庶女，这身上用的，平日吃的，哪一样自然也比不得慕家的嫡女，下雪第一天实在冻得人心里发蔫，平常百姓还在担心这年忘了给孩子多做件袄子这天啊，实在太寒冷。

    慕家的嫡女却兴致勃勃穿了件新袄子带了两大丫头又跟着两小丫头，带着一众人去院里看雪，身上穿着的袄子是纯正的狐狸毛做的，雪白雪白，这嫡女就是嫡女，吃得好，住得好，穿得好，那一袭白雪如同一幅白纸，慕婉清看上去着实是水墨画上嫣然的一笔，都说祁阳城出美人，慕婉清这小小年纪却也看得出以后也是个美人胚子。

    当真说起，这慕家生的最好看的小姐却是慕云裳。

    待秀秀进了屋，见自家小姐立在栏杆旁也在看雪，心下当得一着急：我勒个娘，这一身单薄的都不够过初冬，这雪下到今日已经是大寒天，她家小姐倒是好，居然敢趴在都结着冰块似得栏杆旁看雪。

    简直要了人命！

    秀秀赶紧要走过去，可走得近了，忽然听见慕云裳嘴里念着什么，不觉放慢了步子。

    慕云裳倒像是半点不冷，这一身衣裳实在单薄的可怜，再加之她现在的身体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女童罢了，露出一截白皙的比这天上下的雪也半点分不清的素手，她轻轻拖着腮帮的样子倒是十分可爱。

    恩，她家小姐生的好看，比慕婉清还好看。

    却没人看见她此时此刻的目光。她盈盈着声，实在是个天真烂漫又可爱的孩子，可那双眼睛

    她扬着脑袋看雪，全然不觉半点寒意，嘴上还发着笑，像是许久不曾见过雪似得。那双眼睛却半眯着，露着与这年龄半点不符合的光芒。她居然似带着些沧桑，却可笑她前世却实在是个高傲又天真的人。自以为自己不争不抢，便可一辈子相安无事，到头来到头来落得个如何下场，她还需要回想？每每记得一次也只是如同挖心般疼痛她嘴上却笑着：“饶是这雪，到了凡间，也知道结了冰，省的叫人随意揉捏。”她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精明，这才发觉身后已经有了人。

    却也不慌不忙转了身，对上的果然是秀秀。

    秀秀倒是给她吓了一跳：“小姐，快进屋了，别看这雪了。再看得出人命了！”

    “哦，听说北国那些风流名士都这干的。”慕云裳嘴上笑着，却听话地进了屋。

    “那些名士哎，那是不要命的名士！小姐你怎得和他们学？”语气里倒是带着些责备，说着却把暖炉奉上了。

    慕云裳接了暖炉，看秀秀比自己更冷，随手把暖炉扔给了她：“我不冷，秀秀的先抱着。”

    “那怎么行”秀秀眉头一皱。慕云裳咬定了主义不要，她居然也再拗不过她。

    她自以为慕云裳是今日依着栏杆兴许又见慕家的嫡女带着人在外玩耍，自己心里有些不太舒坦。想想都是慕家的小姐，又都是同年生的，这待遇却实在是天壤之别。心里猛地一阵酸，却见慕云裳一脸浅笑看着自己，这模样可爱乖巧，却偏生又带着好似比自己还年长的感觉。

    总觉得和她想的不同。她以为慕云裳这孩子年纪轻轻骨子里却实在傲。说了句实话，慕云裳和慕婉清同龄，虽然吃的不比她好，穿的不比她好，但是看上去着实聪慧又漂亮，倒是像极了五姨娘，以后在祁阳城定然也会声名远播。

    但慕云裳刚才那番举动和平日实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