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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里冷若寒冰,没有半点生气。

    杜若予抵着房门往下滑,坐到地上,抱紧膝盖,将脸埋起来。

    不知过去多久,有人轻声唤她。

    她迷茫地抬起头。

    “杜杜……”房间正中央的顶灯下,卫怀瑾孤零零站着,神色疲惫且沮丧,语气万分难过,“杜杜,我哪儿也找不到赫奇帕奇,它真的走了吗?”

    杜若予紧紧盯着她,一眨不眨,直到眼里酸涩难忍,有滚烫的眼泪想悄悄潜出眼眶,她才静静闭上眼。

    卫怀瑾走到她身前,俯身忐忑地摸摸她的脸,关心道:“你怎么又哭了,别哭啊,赫奇帕奇走了,哥哥也走了,至少我还在嘛!”

    “看来你还是很怕孤独的嘛,嘁。”她撇嘴,又笑得灿烂,并大度拍拍眼前的可怜人,“放心吧,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杜若予张张口,却发不出声。

    卫怀瑾笑着抹去她的泪,“你要说什么你就说,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

    “……真的吗?”杜若予颤声问她,“……真的不会离开吗?”

    卫怀瑾蹲下身,与她四目相对,像只小狗一样,歪着脑袋看她,“当然了!我是你的朋友嘛!”

    杜若予张开双臂,第一次主动抱住卫怀瑾温暖的身躯。

    十分用力。

    ===

    卫怀信离开后的整整三天,杜若予当真再没见过赫奇帕奇。

    她想,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它了。

    知道了自己死亡真相后的卫怀瑾闷闷不乐了两天,她难得心无杂念地不痛快这么久,杜若予便放任她自由,只等她绞尽脑汁,自己得出任何一种结论。

    这天晚上,一直蹲在阳台清理洗衣机排水口的卫怀瑾突然举着双手回到屋里,一本正经道:“杜杜,我终于想明白了很多事。”

    杜若予从沙发上抬起眼眸,淡淡看向她。

    “我觉得我死得很冤。”卫怀瑾说,“我一个好好的姑娘,刚刚二十岁,学习优秀,肤白貌美,家世良好,我不过是对自己的家庭,对自己的存在心怀一点困惑,于是来到那个地方,接着我就被一个精神分裂的杀人犯莫名其妙杀死了。我想来想去,都觉得好生气啊!这件事对我而言,太不公平了。”

    杜若予放下kindle,坐直了身体,“想听实话吗?”

    卫怀瑾用力点头。

    杜若予说:“即便刘勇没有自焚而死,他活下来了,因为他严重的精神分裂症,他已经丧失了控制自己行为的能力,更不要说辨认自己行为的性质及其可能产生的后果,这类精神病患者,不具有责任能力或行为能力,在诉讼程序中更不能作为独立主体,他们不具备诉讼能力、作证能力,也不具备接受惩罚的能力。因此,即便他杀了无辜的你,他也不会以命抵命,可能被轻判,甚至根本不用负责。”

    卫怀瑾瞪圆眼睛,气恼道:“这太不公平了!那谁来为我的死负责?”

    杜若予说:“如果刘勇完全没办法负责,那没有起到监管作用的他家人,就负一部分责任。可你知道刘勇的家底吗?”

    卫怀瑾问:“什么家底?”

    “方未艾他们调查过,刘勇是独子,他的病是从父亲那儿遗传来的,他父亲早在几年前就发病自杀了,之后刘勇离家出走,他母亲改嫁,刘家名存实亡,这么一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破败家庭,能对你负什么责?人命,他们没得抵,钱财,他们自己都活不成,你要他们负责,他们拿什么负责?”

    这实话果然越说越叫人生气,卫怀瑾气到席地而坐,还恨恨蹬了两下腿,“那我活该被一个精神病杀死吗?如果精神病患者没有刑事责任,那他父母当初就该把他看牢啊!看不住,那就是他父母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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