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年男人的脸,轮廓方正。
见阮心悦背过身来,他上下打量了她好一会,才露出了一张惊讶无比的笑容:“喂,叶博然你怎么会在这里?!”
话刚说完,他又伸手去撩了一把阮心悦的马尾辫,大笑道:“八年不见,你一个男人怎么还留起了长发,搞得跟个艺术家似的。”
叶博然。
一个从发音到书写,与阮心悦截然不同的名字。甚至,连性别都不同。
但此刻,阮心悦却被认成了他。
阮心悦赶忙从随身的包里掏出纸笔,正想告诉他是他认错人了。然而,还未来得及等她写完,从青年男人身后忽然窜出来一名同样穿着的男人,将他拉到身后,瞪了他一眼:“你鬼吼鬼叫什么呢?这是亭城电视台的女实习生,是个聋哑人,叫什么阮心悦,乱叫什么叶博然。”
青年男人仔细瞧了阮心悦一眼,似乎不服气:“老陈,是你眼花了吧,我跟叶博然初中三年同学,哪可能认错人。再说,叶博然你也是认识的,他跟你可是高中同学啊!”
“你高中出国,所以你不清楚,叶博然早在高一那年就死了。”被唤作老陈的男人掩住嘴巴,说得很轻。
“啊?什么!”
“我待会跟你解释。”老陈将青年男人扯远了些,鞠了个半躬为青年的莽撞跟阮心悦道歉:“小姐真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阮心悦抿出一抹笑,又点点头,示意无碍。
老陈和青年在窃窃私语中走开,同行的同事瞧见了青年撩阮心悦头发的莽撞,过来安慰。阮心悦微微笑着,一一感谢,但笑着笑着,那笑容却越来越僵,越来越窘涩。
回过神来,冷静了好一会,阮心悦才忽然想起,自己还在和叶则衡短信通讯中。
掌心的手机,不知道何时被连续碰擦了,奇迹般地发了一堆乱码出去。
与此同时,底下是叶则衡一连串的发问。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为什么不回复?”
“阮阮你在哪里?!!!”
通讯的最后的一条,阮心悦看见向来冷静的叶则衡,竟在问好后头附了好几个感叹号。透着屏幕,叶则衡焦急的心情已然表露无遗。
她是个失聪的人,听不见电话铃音,也接不了电话。唯一交流的方式,只有文字,干瘪的文字。
突然之间的断线,外加乱码的短信,确实会令关心她的人着急。不过还好,这世界上会为她着急的人并不多,担心她的人也不会的,唯一能算上的,大概只有叶则衡一个。
这样的关心,突如其来地,令阮心悦心头一暖。
她划开电子锁屏,正想打下几行字,向叶则衡报送平安。
然而,食指触及屏幕,她却怎么样都瞄不准字母拼音。
她这才发觉,她的手,是抖得。
抖得,像个在筛筛子。
阮心悦放在膝盖上的随身皮包,在无意间滑落下去,里头的东西散了一地。钱包横在地上,暗扣已经崩了开来,露出了钱包里头的存照。
照片上,短发的少女与气质清俊的青年并肩而立,百年古树立在他们的后头,漫长岁月就此定格。
好心的同事帮她一起将东西捡起,捡到钱包的那一刻,同事也瞧见了里头的照片,好奇地指着里头的短发少女,问她:“这是你以前?短发?”担心阮心悦听不懂,同事还手舞足蹈地形容了好一会。
阮心悦点点头。
“很可爱,很像个假小子。”同事将身体往后仰了仰,仔细打量了阮心悦好久,才总结出:“不过你还是长发更好看一点。”
阮心悦抿唇,笑着笑着,却又沉下了目光。
同事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