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黎叔回家之后,苏良没有在豆腐店留宿。
夜晚的街道凉的很,苏良在回家的路上摇摇晃晃,累了,就坐在路牙子上,抱着脑袋,昏昏欲睡。
夜风裹挟着寒气,在苏良的衣袖里来回撺掇。苏良下意识的裹了裹衣服,却只觉得越来越冷。
“……恩……”轻轻拍着自己的脑袋,他试图让自己清醒稍许。苏良知道自己不能睡着,但无奈的是身体真得很沉重很沉重,沉重到他想就这样放弃思考,直接睡过去。
就这样又撑了一会儿,他终于还是无奈的把头枕在自己的膝盖上,苦笑一声:“糟糕啊,喝大了……”
他坚持不住了。
就睡一下下,一下下就好。
……
然而苏良并没有发现,这是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这样的夜晚,最容易飘雨。
坐在路牙子上把身体蜷缩成一团,五感因为酒精变得越来越麻木。
天空,却很不体贴的开始下雨。
一开始不过是毛毛细雨,飘在苏良的脸上,苏良不过是动了动睫毛。但是几分钟之后,就变成了淅沥沥的小雨。苏良在雨中瑟缩着,睡得很不安稳。
迷迷糊糊中,苏良似乎知道下雨了。和自己沉重的眼皮战斗了一会儿,终于展开了一条缝儿。
真的下雨了。
但是……还是不想动。
……
光?
苏良的前面的街道上,拐过来一辆纯黑色的基业(jean),明亮的车灯探照在苏良的身上,让苏良好不容易张开的眼睛,又一次迫不得已地紧闭了起来。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前方响起。苏良觉得好像有人在向自己靠近。
但是,因为喝了太多的酒,苏良现在的空间感无限扩大,全身几亿个细胞,好像都不受控制了,任凭苏良如何想要知道是谁在靠近,身体就是做不出反应。
“……真难看啊。”淡淡的女人的声音,没有一丝情感在其中,好像单纯的在陈述一件事情。
苏良的心脏骤然收缩了一下,可能拜这个声音所赐,苏良终于让自己的眼睛睁开了。微微扬起头,在眼前,逆着车灯的光,他看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女人,打着一把黑色的伞,像是哪里来的权威又考究的法官,不容置疑地宣判着他的丑陋。
“……”苏良微微抬了抬头,仰脸对着那女人,咧嘴笑了笑:“……二娘?”
“……”那个女人沉默了一下,然后,苏良就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人架了起来,没走出几步,身体就落在了一个柔软的垫子上。
然后就是细微的摇晃……摇晃……
自己……这是在车里么?
……
黑色的jean-900碾压过水洼,而严丝合缝的车窗则隔绝了外界的所有声音。
车里安安静静的。司机沉稳的开着车,娴熟的驾驶技术把车体摇晃的程度降到最低。在后座上,苏良衣服湿漉漉的,脑袋则枕在一个中年女人的大腿上,睡得很沉。
中年女人,有一头乌黑的头发,整齐的盘在脑后,干练又不失女人味儿。笔挺的黑色西装是当今市面上最有名气的牌子,但是却因为苏良的原因,浸湿了一大片。女人的表情看起来不怎么开心,看着车窗外模糊不清的景色,手很不自然的抱在胸前。
相殊仪。
苏家颇具争议的二夫人,在苏擎去世后,为缅怀亡夫身穿黑衣二十年,铁腕独断,说一不二。不但是整个清水区最厉害的寡妇,还是在羊城只手遮天的当权者、掌握着苏家全部的话语权。
当然,也是苏良的后妈。
……
等苏良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雪白的天花板,宝蓝色的水晶灯。
他一睁开眼睛,就知道自己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身下的床是自己最喜欢的硬度,枕头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