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是冷的,风是冷的,人也是冷的。这样的夜,最容易让人憔悴。
六街酒吧二楼走廊的尽头,是酒吧客人禁止涉足的地方——那里就是苏良为自己开设的私人空间。包括一个卧室,一个书房和一个洗漱间。很简单,但对于苏良来说,足够了。
苏良很累了。
从黄金路回来,苏良总以为自己会对黄金路里发生的那些事情无所谓,但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却发现思绪根本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那些经历却总是忍不住浮现在脑海里。
在那次经历之前,苏良听闻过太多人的生死。
在这个年代,死亡的消息多如牛毛,听见的人不会觉得诧异,所以苏良以为自己对于死亡——更何况是陌生人的死亡,早就已经麻木了。但是,当那辆货车就在自己眼前转瞬间堕入悬崖的时候,苏良却好似不受控制一般的举起枪,冲那些追在那森和攸悠身后的人鱼开火——那一刻,没人比他自己更清楚自己的想法——他不想,不想在目睹任何人在他眼前死去了。
苏良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
但人有的时候会忍不住多愁善感。
苏良是一个人,所以他会有感觉,会有知觉,会有感情。
尽管苏良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弱小,迷茫,惆怅。
然而这就是真实的他自己。
苏良来到洗漱间,扭开水龙头,洗了把脸。
水温有着属于夜的冰凉,或许还带着一丝月的清冷。
很醒神,又容易让人伤感。
对着镜子,苏良楞楞的呆立许久。眼前的镜子,不知为什么让苏良产生了一种“这就是深渊”的错觉,在那镜面里似乎有另外一个空间,那地方黑洞洞的仿佛没有尽头。
是深渊。然而在那深渊里,苏良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那是他自己。
怪异的感觉让苏良感觉很不舒服。扯下毛巾胡乱的擦了擦脸,苏良打算睡下了。
然后,就是在这个时候,在镜子的左下角,苏良看到卫生间正对着的窗外的玻璃上,隐约有一个模糊的影子。
苏良沉默三秒,闭上眼睛,再睁开。再次看去,越来越觉得那就是一个人。
这么回事
苏良有点毛骨悚然——这样的深夜,这样的气氛,那窗外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苏良在这个房间生活了四年,对于窗外的一草一木,不说是如数家珍,起码可以做到准确判断。他知道,那窗外绝对是一个人,那个人沿着窗沿站着,位置很隐蔽,也没有任何声音。
如果不是苏良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而卫生间对面的书柜
(本章未完,请翻页)玻璃在反光,而那扇窗户正好对着那块玻璃的话,苏良根本不会察觉。
如果那不是一个鬼,那就是贼了。
苏良没有急着去一探究竟,而是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房间里是否有什么怕丢的重要的东西——当然没有,这里毕竟是酒吧,入住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人,所以出于安全起见,苏良会把自己比较重要的东西全部寄存在隔一条街的银行寄存处。
因为绞尽脑汁也没想出究竟有什么是怕丢的,所以苏良做了一个心大的决定——洗完脸收拾收拾衣服,跑去杨来家睡觉了。
半夜十一点点零三分,苏良拨通了杨来的手机。十一点二十五,苏良敲响了杨来家的门。那是一个略显破败的三层公寓,每个住家的面积都很小,而且房间完全不隔音。通往这个小区的路旁边没有任何的灯光,但是远远地看过去,在这个时间还有不少人家的窗口里透出温暖的灯光,让这栋小楼看起来充满了安全感。
杨来开门的时候,脸是很臭的。
“已经十二点了十二点了十二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