泷月低着头,垂眉俏目地看着放于眼前的五弦月琴,伸出手轻轻抚上琴弦,听到他的话心中也早已意料到,神色平静地盯看着五弦月琴上的一道裂痕,它微细用肉眼是看不出什么来的,只有她与面前卧坐在上方的男子都清楚地记得那道裂痕是因为什么而烙下的。
虽看不出一丝瑕疵,但是就好像伤口修复后依然留有疤痕那般,只一眼,便知道那时的痛楚是有多痛,而它身上的那道裂痕曾经是有多深,断裂的痕迹不是说消就会消除的,人心亦是如此。
因为,她比谁都清楚,眼前的男人,是有多么的冷血无情。
那年寒冬腊月,在最冷的一天,自己的母亲离开了这个冰冷的世界,本是一名国中最有名的琴师却因遭人记恨,被另一名琴师安上了逆谋之罪,惨死在断头斧下,年幼的她被眼前的大片血红染红了双眼,得此逆谋罪人之女从此隐姓埋名,却不像穷困潦倒的她仅仅在半年的时间钱财尽失,只得沦落街头,百日乞讨,夜晚宿与破庙中,只身留下唯一属于母亲的遗物——五弦月琴。
本以为自己就此会以这样度过余生,却不想昔日里同流浪夜宿在破庙的几个男子觊觎起她手上的那把琴,那日如果不是她拼死将其守护在怀中,引起傲然站在一角的男子注意,看到他眼中的不屑,她也许不会奋起将如获珍宝般的月琴狠狠砸向那些抢夺它的男子。
她不顾身上的痛意,如发狂了一般的小兽,毅然将威胁自己的那群人狠狠击退,待再次见到熟悉的鲜红时,黑色的眼眸透出杀意,一种大快人心的感觉涌进心口泛上口中,腔中已满是腥气,那种味道是她第一次尝到,竟不觉得恶心,反倒乐在其中。
断残的月琴已支离破碎,琴弦已断,上好的黑木也被狠狠地折成了两段,从中间断开,这样的琴已经成为废物了,再也没有它的价值。
眼泪似乎也被天际飘下来的雪带走了,一个瘦小的身影穿着破烂不堪的衣衫,两手间捧着那把断了的琴,默不作声,静静地站在那。
在漫天雪海中,雪白的地面终究还是被点点鲜红染满成了絮絮梅花,已经白不回来。
她,亦回不去了!
从那时起,鵐便将她带回来魔界,人终究还是变成了魔,她从踏进魔界的那一天开始,她就已经不是原来的泷月,俨然是一个杀人如麻,冷血的魔界中人罢了。
正是他,那个高高在上依旧带着轻蔑,仰着下巴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少年鵐,冷声问着她,“你,可愿意跟我走?”
她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头,眼中带着坚定的倔强,一手扯过他垂在一边的手,紧紧握住带着恨意,以及回以他同样不屑的笑容,那么凄美却又冷得似一道寒剑。
从来没有人敢直接抓他的手,她还是第一个,带着敌意的一个女子,但是她的眼神却明确地在告诉自己,她愿意。
不可置否地,少年嘴边勾起一个满意的弧度,没有一丝温度,无情得就像一个抽身于红尘之外人,让人怀疑刚才说话的那个到底是不是他,冷眼看着少女,眸中划过一记转而已逝的光华。
对于无情之人,就要比他更无情,他想,她会是最好的杀人武器。
回忆转回此时,她扶手划过那道裂痕,嘴边温柔地翘起,眼眸温善如水,当年那个倔强的少女已然变为一个翩翩少女。
她缓缓开口,轻灵如琴音美妙的嗓音飘然地在殿内萦绕,不急不躁,道,“君少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泷月自然是心中有数,别人所说的跟我所想的也许不一定相同,至于君少自己是怎么想的,他人也不便知道,各自心中有数,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如果之前说没有埋怨是绝对不可能的,对于他,眼前这个是自己要侍奉一生的少主,她现在并没有任何怨言。更多的是感激,如果当年不是他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