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子,他既害怕又窃喜,毕竟从来没有人为他出过头。可他过得顺遂了,会不会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她?这么想想,又是一阵恐慌,趁人不注意他捡起尖利的碎石,咬牙狠心在纤细白皙的手腕上划过,鲜血淋漓,流淌下来。他在疼痛中思忖,倘或她一直在暗处留意自己,那么他这样自残,会不会引发她的关怀,哪怕跳出来阻止他也好,只要她还能再次出现在他眼前。
沈寰如他所愿,在次日清晨露面,晨风吹起她的裙裾,恍若凌波仙人。
想了那么久,面对面依然说不出一句话,他痛恨自己的怯懦,可又毫无办法。扶着香案的手微微发抖,不过一颤,袖子顺势滑落,露出腕子上横七竖八的伤口。
“怎么弄得?”她拽起他的胳膊,拧眉问道,“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那片被触碰的肌肤好像被冻住了,半边身子都跟着发麻,他垂下眼,慌乱的摇头,“没有,不是,不是的”
很有几分欲盖弥彰的意味,沈寰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良泽的伤怎么来的,她很清楚,看似柔弱可欺的人,其实一样有不可测的心机。
表现出一脸愤慨和关切,她突然问道,“太不成话,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了,你愿不愿意跟我走,往后替我打点车马行程?”
他没法言语,难以置信,噗通一声跪倒在她面前,重重叩首,“姑娘大恩,良泽无以回报,今生今世愿做牛马供您驱使。”
扶起他,为他擦干脸上泪痕,这样楚楚的可人儿,她怎么舍得让他去做牛马,自然有更好的差事指派他去办。
沈寰话不多,一路上只是关怀他。他小心翼翼,每一句都谨慎斟酌,唯恐答得不好惹她不快。他说自己的身世,三岁丧母,父亲娶了后娘,长到六七岁,家里人发觉他身子有异常,问过大夫说将来恐怕连传宗接代都不能。后娘在父亲耳边吹枕头,说他是怪胎是废物,将来养大更是给良家丢人,父亲架不住后娘撺掇,撵了他出门让自寻活路。他无处可去,赶上个化缘的道士问了他几句话,他便苦苦央求人家,这才跟着道士来到观里谋活路。
他说完,觑着沈寰的面色,生怕从她脸上看见那些熟悉的轻蔑。可是并没有,她只是嗟叹,感慨他命运多舛,看他的眼神更添怜惜。姑娘真是善性人,像菩萨一样高贵,心怀悲悯,他十二万分的感激,由此也更加自惭形秽。
跟着沈寰步入那五进的大宅院,良泽脚下像是踩着棉花,原来姑娘出身豪富。她领他到厢房,屋子布置得很雅致,鎏金香炉里还熏着好闻的迦南香。
“以后你就住这儿。”她含笑吩咐,“家里人口少,算上你也不过才四个。我原说不要人伺候的,其实你来了,也不过是应个景儿,日常起居不必在我跟前服侍。”
那他做什么呢?环顾整间屋子,那么大那么宽敞,像是客居,又像是来过主人一样的生活。他一脸惶恐,“姑娘,这样,这样不好罢?我,我住在二门上就是了,您传唤我也方便”鼓了鼓勇气,他还是不敢看她,“您身边真的不用人么?我,您知道的,我,我和正常的男人不一样,不会,不会给您添麻烦,就是端茶递水,我,我都能做的。”
沈寰笑笑,话是没错,可她这儿又不是皇宫禁苑,总不能把他当内臣使唤,且不说还有顾承那关须要过。
“要不这么着,你想在我身边也可以,只是委屈你,不能像现在这个样子,毕竟家里有男主人,我夫君见了你,只怕会不大高兴。”说到夫君两个字,看见他整个人一窒,装作没在意,她接着道,“我瞧你生得秀气,就是扮个女孩儿也看不出破绽,不如索性换了装束,做我的丫头如何?”
他张了张嘴,双唇轻颤,这提议让他满心困窘。可一想到能留在她身边,就觉得扮成什么样子都无所谓,点头应是,他又问,“那我该叫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