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唐尧拉着元秋水到医院时,牧学谦正执意闹着要出院。
四目相对时,秦守识趣地跟着唐尧出了病房。
相对无言,或许就是他们现在的状况吧。
牧学谦有太多太多话想说,却都堵在喉头,一个字也说不了。
元秋水却是不知道说什么。
原来,已经无话可说了么?
病床上的牧学谦依是脸色苍白得没有血色。
元秋水上前一步制止住了他要下床的动作,“你要干什么?”
“我要出院。”牧学谦说。
“你现在这样还是呆在医院比较好。”
“我没事。我”
“你这叫没事?走路都会打颤吧?”元秋水不等牧学谦说完便打断他,“快躺下好好休息吧,你这样大家都很担心。”
大家,包括你嘛?这句话,牧学谦却不敢问。
看牧学谦有气无力的样子,元秋水也狠不下心再说些什么不好听的话,可心里就是有一股气无处宣泄,脸色也不怎么好。
牧学谦看她脸色不好,嗫嚅了许久,一句话还是问出了口,“你什么时候回来?”
元秋水一怔,随即挤出了笑,“你发烧了?”
牧学谦抿了抿唇,盯着元秋水,执拗得像个孩子,“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会回去了。”
“那天只是误”
“学谦,不管那天到底怎么样,我们都不可能了。就算你现在告诉我你爱我,我们也不可能了。”元秋水看着牧学谦的眼睛,一字字说得清晰。
怎么还会愿意再犯贱?犯一天贱是冲动那么六年呢?还不足以醒悟么?
听了这话,牧学谦闭上了眼睛。
元秋水走的时候,其实牧学谦并没有睡。他只是不想看着元秋水离开。他闭着眼,假装元秋水还在身边。
原来生病时,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竟也是一种天大的恩惠。
他想起来,有一次他发了烧却不愿意去医院,是元秋水守在他身边,替他量了体温,熬了粥喂了药。那时候他却不知感恩,看她忙前忙后一句话也不愿意说,她就默默守在他旁边。
那时候他总觉得生病的人是有特权的,大冬天大晚上嚷嚷着要吃海蛎煎,硬是把睡得迷迷糊糊的元秋水闹醒让她去做,那时元秋水一边嘟囔着一边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爬下床没有拒绝他。
相比之下,他对她做的简直算残忍了。
她生病时也不愿意去医院,他却是说她太作,她只好自己一个人去看病一个人排队。从医院回来后她还买了他喜欢的菜,为他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可是那天他应酬得太晚,楞是让她一个人守着一桌菜看它们慢慢变凉。
原本不在意的一些小事,此时却在慢慢放大,慢慢让他觉得原来自己是那么混蛋。
某种情绪就在这一瞬间膨胀到了极致。
牧学谦开始后悔了。
如果,早一点发现自己的心早一点承认自己的心,如果,当初对她好一点,现在会不会不是这个样子?
唐尧提着饭回来时,看到的是牧学谦颓然地坐在病床上。他第一次在牧学谦身上看到茫然。
“秋水走了?”话一出口唐尧就后悔了,这是什么狗屁问题。
牧学谦淡淡看了一眼唐尧,只一句话,便让唐尧身上出现了跟他一样的茫然。
牧学谦说,“是不是喜欢一个人就一定要让她知道?”
是不是,一定要让她知道?
怎么可以让她知道!
可是牧学谦知道了。
也是,精明如牧学谦,怎么会不知道他看向顾惜白的眼神,那种眼神使他像是世界上最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