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问京城中最繁华的地方,所有人都会指向文华街,那里吃喝玩乐,应有尽有。若要问文华街哪里最好玩,那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好酒的自然说三江酒楼,好赌的当然是万千赌坊,而好色的必定要去。
同艺馆三年前才在文华街开张,老板梅凌雪曾是京城名妓,单凭个人之力便让同艺馆一夜间声名鹊起,红遍京城。它是一个享乐之处,却并非妓院,其常客不乏王孙贵胄,多为富贵公子。来这里的达官贵人大都低调行事,相互间只点头示意或略施一礼即可,无须像在朝中一般叩拜请安。
日暮时分夕阳斜,城外天垠山在红云之下更显深沉,城内陆续升起了细烟,不久便青烟袅袅。此时的文华街已点起了灯火,很多店内仍然顾客盈门。
同艺馆门前挂着几排红色灯笼,给川流不息的客人脸上染上了淡淡红光。三个年轻男子驻足灯笼之下,左边那个说道:“来这种地方做什么,快回去。”右边一个不以为然:“怕什么,既然来了,何不进去看看。”左边那个白了他一眼道:“你自己喜欢寻花问柳就罢了,还拉我们来。”右边一个嘿嘿一笑:“大家都是朋友,有福同享嘛。再说,这里可不像你想的那样,在这里只能赏花,不可采花。快进去吧,别误了好戏。”说着说着就径自走了进去。中间一个无话,也跟进去了,剩下的只得无奈地紧随其后。
三人进得里面,只见灯火如昼,全不觉外面天色已青。大堂内摆了许多桌子,多数桌上都已满坐,各桌说着各桌的话,却也没有人声鼎沸的吵闹感,左边舞台上的丝竹之声还清晰可闻。大堂两层通高,完正欲再饮一杯酒,却听见梅凌雪的声音从舞台上传来。“诸位请安静一下,抱歉让诸位久等了。今日各位想必都是为了静媛姑娘而来,那么此时就请上我们今夜的主角。”在大家的欢呼声中,几个十几岁的少女从舞台左边的门后鱼贯而出,两个大汉抬来一扇大屏风放置在右角,又有几个人从舞台右边出出进进,没一会儿便一切就绪。此时空气似乎稀薄起来,人人摒声静气,整个大堂鸦雀无声,只等那一声清音。
忽然,一声铃起,接着几个铜铃同时发出清脆的声音,然后又一个个低落下去,随着铃音渐悄,屏风背后传来幽幽琴声,仿佛从遥远的时空慢慢飘近。初时轻挑慢摘,而后紧抹漫打,间或连劈带托,琴声轻重浊清不断变换,一把琴七根弦幻化出无数声音。细微处如蛰居的小虫被惊醒,沉着时若空山中敲响云罄,清脆似鸟语,雄浑似晨钟,清冷缥缈如入仙境,旷远悠长如至太古。座中之人无不沉浸其中,仿佛时而在空中翱翔,时而在林中徜徉。一阵萧声传来,两种声音追逐交缠,琴声渐渐隐入白云之上c青山之后,想抓抓不住,欲追追不上,踌躇之际,琴声萧声戛然而止。
片刻之后,叫好之声轰然雷动,此起彼伏,久久不绝。台上之人逐一退下,弹琴之人始终未曾露面,下面的人都喊着让静媛姑娘出来相见。梅凌雪再次走到台上施礼致歉:“真实对不住各位,今日静媛姑娘尚不能与各位相见,若想一睹芳容,请三日后静媛姑娘挂了牌再来。”穆月白向晏c魏二人说道:“此女琴音清绝,今日可算一曲成名。”晏青道:“看来她是要入头牌了,为了帮她造势,梅凌雪还耍欲擒故纵的花招,以后有好琴声听了。”魏黎初似乎还在神游中,并没有听清那二人在说什么。
此次表演大获成功,之后静媛便成了同艺馆新宠,许多人都想来见一见。
柳心言找工作来到了文华街,无意中看见同艺馆门口贴了一张招工告示,上写着招账房先生一人,月工钱十两银。“十两,这可相当于我家近半年的收入啦”柳心言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可以去试试,反正在家的时候账目都是她记的,而且她家有的算术书她早就看完了。虽然同艺馆是个大店,账目复杂,但她应该应付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