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温暖的洒在天地间,照耀着荒山尽碧,清流如带,水中不时有鱼儿跃出,呼吸了这春暖花开的清爽空气,复又沉入水底,围着水中漂浮的身躯被水流缓缓冲向远方。
山林寂静,不时有狼吼虎啸,韩湘猛的睁开双眼,狠咳出一口凉水,夹带着沉重如牛的喘息踉跄从水中站起。
溪水不深,只没过他的胸口。
他浑然不觉,赤着上身,只有一条破旧的长裤遮住下体,胸口一阵闷胀,他踩着岸边的湿泥土爬上溪岸,环顾四周,那一双本清澈透亮的眸子里竟带着浓重的浑浊与迷茫。
他只觉得昏昏沉沉,脑袋胀痛,身体内仿佛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搅动,横冲直撞,捣的心肺生疼,险险有闷血夺口喷出。
他盘膝坐在溪流边上,闭目感受,只觉得有两道浑厚蓬勃的内力在胸口处争斗不休,一道阴冷冰寒,另一股却极尽温柔,但是那温柔祥和中隐带的霸道与煞气仿佛披着人皮的豺狼一般。
而自己脆弱温暖的内力被这两道强悍的内劲压制,堪堪护住了心脉不至于重伤,蛰伏忍受,只有小腹处那个金黄的种子仍旧急速旋转,每次转动都能带起绵绵不绝的内力冲刷身躯,但终究抵抗不得,又被那两道内劲压制,复归心脉处。
韩湘心中大骇,恍然中似想起那夜的两人,一个头发半白,身着墨衫的中年男子,另一个黑袍罩体,面容枯瘦阴邪的老人,他们似乎在围着自己的身体而争斗,蓬勃的内力仿佛绞碎了他的经脉与血肉,就连骨骼也尽数粉碎如齑粉。
韩湘自然不知道他二人是谁,也不知道他们在自己身上做过了什么,当下沉了心神,思绪翻飞,手脚扭动,便随着记忆中师父的身影练习先天功,但他身形未成,突然似想起什么,猛然站起翻看周身。
一阵筋骨拉扯的疼痛中,只见自己着上身,下体长裤破烂,一双布鞋也都快被磨穿,但哪里有什么包裹,哪里还有枯骨血书?
韩湘心中大急,那枯骨尽管奇怪坚硬,但却无碍,但那血书,却是他练功修习的根本,更是师父仅留给自己的唯一物件,断然丢失不得。
他转念又想:“或许是昨晚的争斗,遗落在了村庄中。”心思浮动,挣扎站起身子,却猛然感到一阵昏沉恶心,几欲呕吐,他弯着腰,躬着身,喘着粗气,大声咳嗽,只有青黄色的胃液缓缓流下嘴角,再没有一丝杂物。
韩湘踉跄起身,眼神逐渐朦胧,只觉的脑袋仿佛已不是自己的,沉重的犹如一块万斤巨石,压在自己瘦弱单薄的脖颈上,直将身子使劲压下泥土,几欲跌倒。
突然一道劲风袭来,韩湘昏沉中只觉得后股一疼,慌忙转身,便见一直野狗已从背部偷袭,咬在自己的屁股上。
疼痛顿时游遍周身,仿佛渐渐驱散了浑噩,他猛地睁开眼,只觉得胸口如有万钧闷气凝聚,挥洒不出,憋闷的身心疲惫,难受之极。
韩湘猛地抬脚将野狗踢飞,“啊呜”一声,野狗跌落在身侧半丈外,复又翻身爬起,嘴唇上翻,獠牙外厥,“嗯嗯”有声。
韩湘很想用内力一掌将这条野狗拍死,但他突然觉得仿佛自己身上的所有穴道均都被封闭的严实,任凭他左右用力,也无济于事,周身烦闷,气息蛰伏,胸口争斗的内劲更是暴乱不止。
正在此时,胸中的那两道浑厚内力却突然更加猛烈的翻动起来,仿佛两条猛龙,交叉撞击,压制着自身内力越发暗淡微弱,好似下一刻便要熄灭消散,只有心脏“嘭嘭”跳动,兀自勉力挣扎。
小腹处丹田中的金黄种子急速转动,新生了内力,却毫无用处,不入经脉便被那两股浑厚内力争斗的余波震散,消失。
韩湘“啊”的一声,一口闷血喷出,再也坚持不住,轰然倒地,血水喷到野狗身上,它伸出惨白的舌头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