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是策零我怕谁

    策零自那夜把廉亲王的女人送回去之后，脑子里“廉亲王”这三个字就再也挥之不去了。回到都城库巴克塞莱，策零已经不是原先那个大王子。可怜的策妄阿剌布坦却毫不知觉，他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这个善战的长子身上，一心想着只等策零回来，重回伊里的日子就到了。然而，策零拒绝了，策妄阿剌布坦惊呆了。

    父亲苍老失望的神情，让策零失去了留在都城的愿望。没过几日，心绪繁乱的他留下大队人马，带了一小支出城而去，在宰桑泊边驻扎了下来。

    还没等他理清思绪，却来了一群不速之客。这是一支四百五十人的俄国考察队，虽以探矿为名，实是彼得亲派全副武装的俄军。

    准噶尔军民奋起抗击，策零率众激战三天，终于将俄军打退。但不久，俄国人又来了，这次他们是来谈判，策零并未多想，便带了使臣回到都城。

    仅仅数日，宫里已经面目全非，父皇的突然去世，让策零追悔莫及。他在突如奇来的悲痛面前还没有反应过来，弟弟罗卜藏索诺就夺去了他的自由。

    罗卜藏索诺与俄国人达成了交易，派了使者与俄国人一起火速前往彼得堡求援，对于策零，他也不能再等了。此刻罗卜藏索诺手中，正握着一只小小的药瓶，这同样的瓶子，也曾握在策妄阿剌布坦手中，而不过是去年，还有只这样的瓶子，却倒进了胤禛的那盅参汤里。

    策零的部下暗中探到了消息，不忍和他们一起出生入死十数年的主人遭此厄运，冒死救出了他们的大王子。策零虽然重获了自由，可是何去何从？他回头遥望了都城最后一眼，一扬鞭，向着东南的沙漠，策马而去。

    走在单调的荒漠上，策零心中那个隐隐的期盼，开始悄悄成长，越往南去，这个期盼便愈加强烈。他并不想让自己明了如何做出这样的选择，脑子里“廉亲王”三个字在干扰着他，却又鼓舞着他。

    或许，冥冥之中早有注定，他不用自寻烦恼，遵循着自己的心，他就会找到他的宿命。可是，策零此刻心里混沌得很，因为他不知道他在寻找什么，或者说他不愿承认他要去寻找什么。

    那个夜晚，她毫无惧色地吞下了他手中的药丸，他就知道他败了，一败涂地，他彻底丧失了斗志。父皇再要他去战斗，他却不想再接触那个“敌人”。

    自小出众的大王子噶尔丹策零，从来没有高估过自己的魅力，于是，她让他惊愕了。然而，他竟没有愤怒，尽管他的自尊很受伤。

    他含了悲伤的泪水，心里却生出了比悲伤更复杂的感觉，其中，竟然有一种他自己也说不清的，希望。。。

    此时此刻，沙漠上茫然的策零，心中那个希望，似乎又生出了一个重影。到底在盼着什么？他不知道，只是心牵着他往南边去，他无法抗拒。。。

    不过，他再清楚不过，他正在向着他的“敌人”进发。他也非常清楚，他将要再次见到，那个他曾经魂牵梦绕了三年多的女人。

    但那夜之后，他还会对她有任何期盼吗？可是，三年多又怎能轻易从记忆中抹去？策零回头望了望身后这群人，咽下了心里的苦涩。这是他的家眷，也是他爱过的人，他也还爱着他们，他想给他们个好归宿，他们会得到善待，衣食无忧。至于他自己，乌鲁木齐并不是他的终点，他只想再去见上一面，然后。。。

    一了百了？他不会。他是噶尔丹策零，准噶尔最善战的英雄。战场上他从不知什么叫害怕，更没有失败后退。但是，他现在失去了战斗的目的，他需要去寻找，西边皑皑的雪山背后，也许会有他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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