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曾有八拜之交,俺与张其又是好朋友,叫俺如何促拿?咳,然而当了捕役,总要当差的,上命如何好违呢?若叫吾去捉这张其,昔日交情只得丢开在一边,事在两难,怎能两全其美?”那金台左思右想,心中好不烦恼,手托着腮呆呆独坐在那里。忽然自言道:“有个道理在此了。”便立起身来,就把门一关,大步洒开走进来,见了母亲,作了一揖。他母亲问道:“儿啊,吾看你往日回来快只得势,今日回来满面愁容,是何缘故?说与做娘的知道。”金台道:“母亲听禀,只为这金华府告老还乡,这一天在长江里却被张其一班人泼着大胆,把他船内金银财帛劫去,又伤了他两个家人,因此有通缉文书,要严拿这班冲塘大盗。”金母道:“有多少赏赐呢?”金台道:“捉得伙盗一名,赏银三百两。捉得首盗张其,赏银一千两。”金母道:“原来如此。儿啊,你在公门中当差役,本官差遣必要遵从,总辞勿脱的,为何忧愁呢?”金台道:“母亲有所不知,那张其之父与父亲叫有八拜之交,况儿与张其交情又好,若是去捉,有碍先人情分,被他当吾是一个无情汉了,所以忧愁。这不得,那不得,孩儿想装假病不出去,听那众弟兄们去捉。”金母听说便道:“极好。”
那日,金台就装起病来不提。再说那王则是捕首,通班马快尽皆伏他使唤的。只因张其c郑千等冲塘大盗劫了金华府沈太爷的财帛,伤其两个家人性命,为此本官差他押令通班马快,严缉盗匪,定限一月,盗赃并到,如若诿避,违限不覆者,罪加捕头儿身上。所以,今日及早前来,看看那众弟兄可曾齐集否。便大步洒开,匆匆到捕班房来。一班散捕团团坐在那里,见了头儿,便笑嘻嘻叫:“头儿,头儿。”有的叫:“老大。”王则道:“众兄弟请了,请了。”那些散捕道:“勿作揖了,头儿请坐。”“老大请坐。”王则道:“众弟兄请坐。多已齐集了么?”答道:“方才齐集,惟有金台未到。”王则道:“那金台兄弟诸事上前,并无诿避。昨日当面约定,今日绝早在门前相会,众兄弟尚且多已齐集,怎么独有金台不到?那位兄弟前去走一遭?”一个道:“往那里去?”王则道:“金兄弟家里去。”一个道:“叫他来呢那光景?”王则道:“便是。”又一个道:“吾张温吞去如何?”那个道:“呸,那金台是立立烘烘的好汉,你这种温温吞吞的东西是勿对的,待吾李跳鬼去。头儿,你道那光景!”王则道:“妙啊,李家兄弟你去去就来。你去见了金台,与他说,严缉大盗,大家须要奋力的,叫他立刻要到县前来会吾。”答应一声:“是。我去见了金台,便拉了就走。他若要强,我放了手就跑,不来也勿关吾事。他来也勿关吾事。”那李跳鬼官名叫李溜,自言自语走到了金家门首,说道:“为甚这牢门关的如此紧急?”就把拳头在门上敲了两下,叫道:“金兄弟,开门,开门,快些开门。开呢勿开?若勿开打进来了。”那敲门之声宛如擂鼓。李溜生成是个性急咆哮的人。那里面金母正在厨房里烧水,听得有人扣门,忙忙出来,开门一看,是李头儿,便问:“到此何事?”李溜道:“你们金兄弟真勿是人,官府差他拿捉汪洋大盗,昨日众兄弟约定今日早晨一齐多到,若有一个不到就是此道。此刻众弟兄已来齐,独有你们金兄弟放刁躲在家里,日头了高,众人等得个个心焦。王头儿说:快些去叫出他,省了众人吵闹。”金母道:“原来为此,阿呀,李头儿,啊,不要说起,小儿昨日回家,面上浓霜重重,头晕眼花,开不出口,痰中口口带红,便酒也勿吃,茶也勿吃,睡在牀中发起寒热来了。所以吾心急得了不得。头儿,难得你到此的,正要费心请个郎中来看看。小儿若得好了,足见是个好弟兄。”李溜道:“金兄弟昨夜好好的,为何病了呢?”金母道:“这就叫天有不测风云,人有不测祸福。”李溜道:“那间要去捉强盗,怎么样呢?”金母道:“且再担搁几天,小儿病好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