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南下吧,天涯尽头,为我归宿。”
“那你不回来了吗?”
他这般说,像是离意已定。桑柔一下悲从中来,声音已含哽咽。
“这块纷争之地,或许再不回来了吧。”傅笙伸手抚了抚她发顶,“别难过。无论我们出发往何处,都是为了更好的来日奔波,无需哀伤。只是,待你大婚之时,我该无法参礼了。”
“你是我的长兄,如今是我唯一的亲人,我的婚礼,你怎么可以缺席呢!”桑柔抱紧傅笙的手臂,一下竟作出孩童般无赖模样。
傅笙笑说:“顾珩身份特殊,而我又是是非之身。届时被一些居心不良的人发觉,又该惹出多少麻烦。不能参加你的婚礼,虽然遗憾,但如今于我来说,你幸福无恙才是我最大的企盼。”
他温声安慰,桑柔仍不能释怀。才重聚多久,就要天涯相离,她靠着傅笙手臂,低低哭出声来。
傅笙倒是有些没辙了,拍着她的肩背,笑说:“你确确实实是变了,变得爱哭,可是因为有人宠惯着的缘故?快别哭了,你找到了好归宿,我亦有了去处,这是多值得高兴地事情,哭什么呢?”
桑柔不依不饶地放声哭了好一阵,忽然猛地直起身来,擦了擦眼泪,看着傅笙,说:“我的婚礼,你不能缺席!”
傅笙这下微微板起脸来,说:“阿柔,这不可胡闹。弄不好,会给顾珩还有你造成很大的麻烦!”
桑柔摇头:“不,若没有闲人在侧,若不在是非之地,你会愿意来参加我的婚礼,对不对?”
傅笙皱眉,点了点。
桑柔却笑开了,握着他的手:“你说话算话!”
傅笙更是迷惑,可还没来及问清楚,桑柔已起身,抛下他,飞快跑着离开。
“小心,慢些跑!”他在身后嘱咐着,却见她身形灵捷,一下消失在林木掩映处。
得三叶理疗,顾珩的伤逐日转好,已可以下床走动。
桑柔回来的时候,他正躺在院中的长竹椅上晒太阳。
桑柔到了院口,才将脚步停下来,缓了呼吸,走近他,只见顾珩双目紧闭,面容闲适平静,不知睡着了没。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一点反应都无。
若是往日,她
定然不相信他会这般睡去,但近日来,他服的药中参有宁神助眠的成份,令他比平日更易沉眠,已没了往日的警醒。
桑柔在他身侧的椅子上坐下,支着脸,看他。
他整个身沐在冬日阳光中,脸却藏在枝叶荫蔽里,缀着深浅不一的斑驳疏影,面颊线条凌厉,斧凿般深刻动人,只是,比从前还要瘦了些。
三叶说,他这是旧病未愈,又添新伤,故而情况要严重一些。
早在漠国时,亦没少听闻他的事迹,他兵出奇招,击灭叛军;他马不停蹄,四处寻她。
桑柔伸手,覆上他交握于腹处的手,低着头,喃喃:“穆止,你娶我好不好?”声如蚊吟,微不可闻。
竹椅上的人没有反应,看来是真睡着了。
桑柔咬咬唇,觉得煞是难堪,跺跺脚起身离去。
转身的一刻,手腕蓦然一紧,而后一个力道将她猛地一拉,她已扑入顾珩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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