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来,目光透过水汽蒙蒙,落在她身上。
桑柔有些不自在,撇开眼,嘴上倒是仍逞强,说:“你洗澡,还要叫人来观礼?”
顾珩轻笑,给她扔了一块帕子,说:“我记得,你好像还是我的随侍。”
桑柔一噎,但她岂是那么容易就输了气势的人,于是佞笑着说:“太子既然要服侍,桑柔自然在所不辞,不对,是乐意之至。”说着抓了挂在自己肩上的帕子,一副氓相痞样的模样走近,脚踩地,忿然有声。
顾珩配合地调了调姿势,等着她伺候。
桑柔沾湿了绢子,正要下手,却忽然顿住。
身后半天不见动静,顾珩正奇怪,回头,却见桑柔脸色惨白,眼里满是伤恸。
他想起什么,一手伸出去,用内力抓取了池旁架子上的衣服,披在身上。
顾珩额角紧绷,好似有几分紧张:“阿柔”
桑柔怔然出声:“我记得,在燕国时,你身上还没有这些伤”
之前不少服侍他沐浴,见过这些伤痕,心里有震撼,却不能牵动更多情绪,因为于她来说,他
是无关紧要的人。但现今,知道他是穆止,一切便不同了。
顾珩顿了片刻,点头:“嗯。”
“从燕国回齐国的时候受的伤?”
顾珩:“嗯。”
桑柔动手拨开他的衣服,顾珩愣了愣,没有阻止,直到感觉有冰凉指尖落在他那些结痂的伤口上,细致抚着,手指一直克制却难禁地轻颤。
背后传来她细弱的声音:“穆止,和我说说你回齐国时遭遇的事情,受伤时的境况吧。”
顾珩静默半晌,而后转过身来,握住她的手,说:“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没必要再旧事重提。”见桑柔的目光仍落在他身上,伸手捧住她的脸颊,又说,“阿柔,你看着我,我现在很好,一切都过去了。”
桑柔咬着唇,心中情绪翻涌。这段日子,其实已经同他和好如初,但很多事情不能说不应该去在意,就不在意了。她心底深处仍有怨怼,那一段时光太过黑暗难熬,每每想起来,都会身心凉彻,如坠冰渊,梦魇般挥之难去。
可,今日,看到他那一身丑陋伤疤,知道他遭遇多大的苦痛和摧折,再大的埋怨都不值一提。从燕国回齐国,那样漫长的路程,其间多少凶险埋伏,他又遭受了多少生死一线,任凭她如何想象,也难匹及三分。
桑柔竭力压制内心的情绪,可眼里已经有水泽渗出,她低头去抱住他的脖子,说:“以后要保护好自己,别再受伤了,好不好?”
顾珩不喜欢她这种嘱托,好似下一刻就要走远离去。
他将她拉起来,盯着她的眼睛,说:“以前我一个人,有些境况,带着鱼死网破的心理。但现在有了你,我会事事考虑你的感受。你不愿我受伤,我会尽量不受伤。”
桑柔心头恻然,眼角的湿润更止不住,泪珠滚滚淌下。
顾珩将她稍稍拉低一点,吻住她的眼睛。
“阿柔”
虽知桑柔时心疼她,但她从前却不似这么容易伤感的人,心头理论一大堆,性子是外人不可窥探的坚韧,鲜少落泪。他自然是喜欢她能在他面前袒露一切情绪的,喜怒悲欢。他爱看她各种看似无理取闹却无伤大雅的小脾气,爱时常逗得她炸毛,爱她偶尔迷糊起来像孩童,爱她大事面前冷静运筹的风范可眼前她这样突来浓烈的悲伤与哭泣,却一下子让他没了折。
他想说点什么,桑柔却蓦地搂住他,吻上他的唇。
顾珩微愣,感觉唇上笨拙动作,她搂在他脖子上的力道很大,亲吻着他却是小心翼翼,仿若方才抚在他背上伤痕的动作。
“阿柔!”顾珩稍稍制止住她,看着她:“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