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苏州阴雨连绵,淅淅沥沥断断续续已经持续了一个星期,地面湿漉漉,有些地方坑坑洼洼,积水深深浅浅,行人匆匆忙忙,没有撑伞的人急忙的从一处屋檐跑向另一处屋檐,撑着伞的人则骂着没撑伞的人撞了自己也没说对不起。每个人脸上,没有说话声,人的脸上也没有笑容,都在抱怨着这可恶的梅雨天什么时候结束。
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一个身影飞快地跑着,脚步踏进积水中,溅起的水滴脏了鞋面,脏了浅蓝色线条的衣裳。奔跑时带起的风吹起了长发,上下波动着,小雨珠洒在脸上,不知有没有模糊了她的视线,若是实现模糊了,这样奔跑在街道上,很危险。
身影停在一栋大楼门口,从门口望进去,里面站了很多人,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有青年人,但他们都穿着统一的服色--黑色。正前方的墙上挂满了白色的花,竞相开放的花中,站着一个人,确切的说,只是半个人,灰色。这里,没有说话声,气氛沉重,隐隐约约能听见抽泣的哭声。
身影的主人站在门口,她欲进去,里面却传来愤恨的说话声:“把她给我扔出去,给我扔出去。”
身影的主人似没有听到般,机械的挪动双脚,脚上沾满了泥巴,鞋子已经不知在哪掉了,皮肤上还渗着血珠,混合着泥巴,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她没感觉到疼,眼睛直直盯住前方,其实她的视线是模糊的,根本什么也看不到,只是麻木地盯住一个方向,仿佛认定了那方向便有她想要的东西。
身边有人过来,抓住她的手臂,把她往门外脱去,她挣扎,身子不停地扭动,手脚胡乱地踢打,可是她敌不过,模糊的视线越来越远,那近在咫尺的距离却是触摸不及。脸上已不知是雨还是泪,还是雨与泪的纠缠,嘴巴机械地呢喃:“力然力然力然”
她被人摔在了地上,地上很硬很冷,头发脏了,手脚脏了,衣服脏了,她不在意,被摔了,又爬起,跑向那扇门。身子刚站起,脚却崴向一边,连带着身体又重新向地面摔去,她还是不介意,爬起又继续跑向那门,可是,冰冷的门却关了,把她的哭声关在了门外。
她哭着喊着,拍着那扇门,哭累了,喊累了,拍累了,她就像没有了灵魂的木偶,扒在地上,不再哭不再喊,眼睛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一处,不知道是看雨还是,透过雨看着什么。门终于开了,身边不断有人经过,没有人理会她的狼狈,她就像街边的乞讨者,接受着别人的眼光议论,或同情或鄙夷或麻木,她也像乞讨者一样,得不到别人的一句言语。
不知是什么惊动了她,她迅速爬起,踉跄着要跑进大楼,突然身后传来刚才说话的声音。“把门给我关上。”
眼前的门慢慢关上,那张微笑的脸在她的眼中,又渐渐缩小,直至不见。季蓝拍打着门,那手不知道是摔伤了还是因为拍打,已经渗出了血。嘴巴又恢复了机械地呢喃:“力然力然力然”
背后再次响起了刚才的声音,依旧愤恨。“季蓝,我们陈家到底欠了你什么,为何要我的力然的命来偿还。”有人安抚:“好了,走吧!”愤恨的声音不甘,又说道:“他生时,被你害死,走了,难道你还不放过他吗?”
仿佛一道惊雷,惊醒了正在机械拍打呢喃的人。他生时,被你害死,走了,难道你还不放过他吗?
“我求求你,让我再见他一面,力然,力然。”
“力然,力然。”
“嘟嘟”
季蓝从噩梦中惊醒,眼睛有些不适应的眯起,抹了一下额上的汗。做噩梦后真是累,季蓝拿起手机,摁掉了闹钟。
拉开窗帘,窗外早已是阳光明媚。
力然,今天天气很好,你说是不是。季蓝转身看向床头桌上的照片,亦如往常微笑。
其实这样的天气不怎么好,早上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