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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功利境界也是一种道德境界,不过道德的价值观根本不同而已。在这种境界的人认为做事为己而不害人就是道德的。这种境界主要也是文化熏陶和哲学培养的结果。

    冯先生说生活于天地境界的人自觉地做人类社会的一员,同时也做宇宙的一员。他在与宇宙的同一中超越理智更超越经验。达到道德境界的人是贤人,达到天地境界的人是圣人,成为圣人就达到了人的最髙成就。圣人有超道德的价值。哲学的任务是帮助人达到道德境界,哲学的崇高任务是帮助人达到天地境界。帮助的办法是给予他们一种必要的觉解。“觉解”一词大约相当于我们常说的“觉悟”。

    我举出冯先生的四种境界说,不是要评论它,我是要拿它做个参照来比较我要讨论的《周易》。我以为中国哲学中道家一派和后起的中国佛学禅宗的确有点与冯先生的说法相符。它们追求的大概是天地境界,庄子号召的“心斋”c“坐忘”功夫可能是冯先生说的哲学给予人的那种“觉解”。禅宗六世祖慧能的著名偈语:“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身心两忘的精神状态,可谓已人天地境界。禅宗哲学给予人的“觉解”更令人叫绝,语言文字皆不用,往往只是当头棒喝或者断其一指,即可使人大彻大悟。超越了理智也超越了经验。这种生活于天地境界的人是抽象的人,这样的主体是抽象的主体。

    中国儒家哲学与此不同,《周易》是儒家哲学的先驱,与此尤其不同。我以为《周易》哲学要造就的人格或者说境界只有两种,君子理想人格相当于冯先生讲的道德境界。圣人理想人格按层次应是冯先生讲的天地境界,而实际上却完全不同。《周易》的圣人是生活于现实之中的活生生的具体的人,他在生活资料生产与人类自身生产所决定的两种社会关系的制约下生活,他要在这不自由的生活中既完善自己又服务社会,而且服务社会是主要的。当他的存在对社会有价值的时候,他的自我完善才有意义。单个人当然可以不这样做,他可以做僧人,可以做隐上,可以做囚徒,那他绝对不是儒家理想的圣人。要想做圣人或者已是圣人,他就必须是上述的那种人。他务须模范地处理好己与人的关系,所以他应当是仁者。他务须模范地处理好自己与他人在政治上的关系,所以他应当行义。他务须模范地遵守反映上述两种关系的规定,所以他应当守礼。他务须有能力认识和把握这些问題,所以他应当是智者。尤其在智的问题上圣人应是高层次的。高到什么程度呢?高到大智大慧以至于不犯错误或极少犯错误的程度。孔子弟子和孟子都说孔子是圣人,就是因为孔子大仁大智尤其是大智,是圣之时者。仁比较容易做到,“我欲仁,斯仁至矣”,而做到三月不违仁,颠沛造次皆不忘仁,就难了。做个智者更难。世界不像一张图画,死死地挂在那里任你端详,世界像流水一般地变动不居,你要认识它,看透它的奥妙,把握它的几微,并且驾驭它,适应它,争得主动权,岂是易事。

    做这样的圣人,靠哲学给他一种“觉解”,使他认识某些道德原理,是成不了的。当头棒喝,断其一指或者“心斋”,“坐忘”,更是无济于事。做儒家的圣人要靠修养,而且是长期的修养,绝非一朝一夕事。孔子自己曾说“吾道一以贯之”,“朝闻道夕死可矣”。但是他不曾死,可见他并未一朝闻道。究竟怎么修养,孟子主张养性养心,荀子主张养心和化性。宋明以后,理学家们提出许多不同的修养论。其说不一,精神却大体相同。那就是,修养必是一生事;修养是反身修己,目标在自身而想的是济世拯民;修养的途径是经验的也是理性的,绝不是顿悟。哲学给他一种“觉解”,给他指示一些道德原理是解决不了修养问题的。中国哲学给君子c圣人指示的是修养的道路c原则及一般方法。

    《周易》的修养论与孟荀及其以后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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