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灯光之下,穆紫杉坐在房间一角的小榻上,看着窗边往外看的赫燕霞,神色喜忧难辨。
一刻之前,赫燕霞的属下才来房中向她报告教中大事和两国发生的大事,刺杀玉琮的凶手他们仍旧没有找到,关于教中的奸细他们也没能抓住一点线索。至于其他的就是一些大津国和冀国的宫中秘事了,也不知道赫燕霞为何会对这些差不多与她毫不相关的事情感兴趣,每一次都会让下属替她打听来告诉她。而这天当听到下属报告冀国国君沉迷炼丹之术,冀国国师权力日盛的时候,赫燕霞竟然突然有些莫名地笑了起来,还自言自语似的说了一句,“看来他们等不了多久也要开始行动了”,可是“他们”到底是谁,具体行动又是什么她却再没提半句。
桑凤凤的婚礼之后,穆紫杉和赫燕霞作为桑家的亲朋在桑府住了两日就匆匆离开向南行去,一路上赫燕霞从未跟穆紫杉言明她的打算和想法,穆紫杉因为种种顾虑也从未开口向赫燕霞问过。
不知不觉一行人就这么走到了贺州,看着城中四处张灯结彩,穆紫杉念及过往与赫燕霞经过此地时的经历,才突然意识到时间早已不知不觉过了一年,转眼又到了下元节,赫燕霞的生辰又到了。
虽然身份不曾变,穆紫杉心境与对赫燕霞的感情却比那时候改变了太多,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从被赫燕霞吸引到彻底甘心沉沦,时至今日她已不想再去追究其中是非对错,在当下这一刻,她只想让这平静的时光可以尽量拖得越长,那她就可以有更多时间呆在赫燕霞的身边,装作什么都不会发生。
赫燕霞虽然脸上不带忧色,但是与她相处日久的穆紫杉却能敏锐地觉察出她有心事。看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不言不语,穆紫杉也明白依着赫燕霞的性子是绝不会将她忧心之事拿出来让别人分担的,于是也不作任何打扰,她就在赫燕霞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
走到园东的竹林里,穆紫杉找了一个小亭坐下,借着月光,她将怀中的那一对用黑檀木雕出大概轮廓的蝴蝶放在手中把玩。这一对黑檀木是前些日子穆紫杉在街上买下的,从想起赫燕霞生辰的那时起,穆紫杉就一直在想要送些什么给赫燕霞作她的生辰礼物,太贵重的东西她买不起,她也不想用赫燕霞给她的银钱买了东西再还给她,于是思前想后,又在大街上来回逛了大半日,穆紫杉终于挑中了一块质地极好的黑檀木来作底子,想要雕个挂件送给赫燕霞。
若是雕些祥云、灵芝、蝙蝠之类祈福求吉祥的图样,赫燕霞身边多得是各种珍贵珠玉雕制的,自己一块木雕未免显得太寒酸;若是说雕个小玩意向赫燕霞表表情意,她和赫燕霞同为女子,自然算不得龙凤,也算不上鸳鸯,这么雕出来总有些不对……
穆紫杉手中刻刀并不灵活地游移在一块黑色的木头上,木头上只隐隐现出一个大概的轮廓,那形状并非祥云也非龙凤鸳鸯,却是一只微微振翅的蝴蝶。初见赫燕霞时,穆紫杉想过用一切可怕的动物来比喻这个魔头,可是相处越久,看着她身上的恶毒渐渐退却,她虽依旧艳丽张扬,可是在穆紫杉看来她身上却也多了许多别人不会看到的脆弱。
就像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在每一次震颤中的挣扎与奋力最终都成为别人眼中的光耀美丽,可是退却那些张牙舞爪的图纹之后,也只是一具再平凡不过的柔软躯体。
轻抚着手中已经渐成形状的木雕,穆紫杉嘴角泛起微微笑意,只是突然间她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衣服摩擦的动静,紧张之下她便急忙将木雕和刻刀塞入袖中,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头。
身后之人毫无意外正是前一刻还在房中沉思的赫燕霞,或许是注意到穆紫杉已经消失,所以才踏夜出来寻她。以赫燕霞的功夫,想要不被穆紫杉发现并不算难,但是到靠近穆紫杉时她还是发出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