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钟渐息夜正浓,偌大的太极宫,只能听见在耳边呼啸的风声,和身下笃笃的马蹄声。天际沉寂,绀紫的天穹笼罩着苍茫大地,夜风吹开黑云,当空的皓月露出了半张脸。我率众将士赶到玄武门时,青阳王的人马还未赶到,我命骑兵在城下待命,随监门卫中郎将带着两万弓箭手爬上城门观望。
玄武门外侧有一条石板路,路的尽头是一个漆黑的甬道,甬道的另一头是一大片静穆的林苑,清风经过枝叶,时不时发出飒飒的声响,仿佛有人潜伏在林中,月光照不到那里,我什么也看不清,随着时间的流逝,只感到杀戮的气息越来越近。
忽然林苑出现巨大的骚动,鸟儿似乎被惊动了,纷纷飞出了树林,一阵乱啼。不消一刻钟,城墙便开始微微颤动,我脚下的石砖也在战栗地摇晃着,西内苑的树木大幅度地摆动着,如此浩大的声势,少说也应该有兵马十万,可现在守城总共不过七万人,援军也要至少半个时辰才能赶到这里,李孛弼聪敏过人,我绝不能让他觉察到我们兵力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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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身命人在城门上架起战鼓,让城下的将士们拿出手中的兵器,一边跺脚一边用盾击打地面,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伪装出城内兵力充沛的假象。
但这还远远不够,我必须想办法拖延住李孛弼!
我于是点亮火把,扶箭对月拉满了弓,随时准备射出这一箭。
敌军越逼越近,轰隆隆的啼声如闷雷般浩荡而来,他们穿过林苑进入长长的甬道,我远远望见有一骑走在大军的最前面,料想是敌方的将领,于是赶忙瞄准,向他射出一箭。
可惜城下的光线太暗,这一箭只是险险擦过他胯下战马的鬓毛,马儿受了惊,猛地抬起前蹄想要掉头,那人一把勒住了缰绳,吁了一声稳住了马,后面的士兵也跟着停下前进的脚步。
兵临城下,两军僵持,敌我不过十六丈的距离。
我高举起火把,朝城下凛然道:“安陵王再次奉命守城,不知深夜造访的是哪位阁下?”
那人迟疑了片刻,不急不缓道:“青阳王,李孛弼。”
我没想到李孛弼竟然会亲自领兵,当队伍的前锋,以性命为赌注鼓舞士气,心中忽然有几分惊讶与赏识。
我粲齿一笑道:“原来是子涵弟弟。现在夜深了,陛下早已就寝,子涵有什么事明日朝上再议吧!”
李孛弼冷笑一声,话中带着讥讽:“皇兄觉得,子涵率几万人马来此,只是为了找皇上议事?”
我故作腼腆地笑笑:“愚兄迟钝,不知子涵的用意,还望子涵多些提点。”
李孛弼在暗处,我虽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但能听出他语气中的凶戾:“那子涵就明说了安陵王!我命你即刻打开城门放我军通行,如此一来我还可以考虑饶你一命,如若不然,格杀勿论!”
我早就心乱如麻,却还是强作镇定,哂笑道:“青阳王,论辈分,你在本王之下,论地位,你也在本王之下,你有何权力命令本王?”
李孛弼对此不屑一顾:“属于你们的朝代今夜就要被我倾覆了,你也就只有现在还能逞逞口舌之快,过了今晚,你和你的皇上都将变成我的阶下囚!不知到那时,谁又在谁之上呢?”
我听罢握紧了长弓,压抑着心头的杀意,愤恨道:“李孛弼!你无耻至极!皇上对你恩重如山,你却心怀鬼胎,恩将仇报,先帝若在九泉之下听闻此事,知道我们兄弟相杀,骨肉相残,一定不会放过你!”
李孛弼仿佛是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突然在马背上笑得前俯后仰,仪态尽失,他癫狂的模样让我想起了冷宫中的母后,心不禁颤了颤。
在疯笑停止后,李孛弼的眼中似有厉光闪过,目光里仿佛燃烧着无尽的仇恨,好像要将这夜幕这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