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孙少安的心情一直很差。他成天都琢磨着在罐子村盖砖厂的事情,面对父亲,妻子的反对,少安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中去。平常人们干活的时候,他总是会过去和他们说笑上一两句。而这几天,大家却惊讶的发现孙少安这小子变的沉默寡言了起来,有些人上去主动找少安打招呼,过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支支吾吾的应上一两句。
一些闲人便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孙少安这家伙是怎么了?咋就跟变了个人似的。难道和婆姨又吵架了,还是钱挣得太多花不完,再要么就是嫉妒海明今年拿上了冒尖户?总之,各种各样的声音都有。是的,没人会知道他在酝酿一个足以让全村人震惊的大计划,当然这可能同样也是双水村人不能接受的计划。是啊,想想十年前,罐子村的人截下了东拉河的水,连半滴也不给他们留下,到头来逼得田福堂孙玉亭带上一伙人去豁坝,最后还折了金家的老四金俊斌。当然,这也不能完全归罪于罐子村,尽管石圪节村是罪魁祸首,但双水村尤其是二队金家湾的人们普遍把仇恨都给了罐子村,毕竟它直接与双水村接壤,谁近就找谁算账。可现在倒好,孙少安要帮着他们开个砖厂,这不是等于砸了自己人的饭碗吗?这当然给谁谁都不会答应。
这天,少安还是和往常一样,闷着气从砖厂回到了家。秀莲把一碗煮好的白面端给了他,然后便走了出去。因为这件事,她和少安也已经三天没说话了,秀莲当然不会让丈夫做出这么没脑子的事情,三天以来,她以不知往罐子村跑了多少次。不过无论秀莲怎么和陈建山说,都是无济于事,他的态度很坚定,既然是你孙少安答应帮我们盖砖厂,除非本人反悔,其他人再怎么和他说,他都不会理睬......
过了几天,也不知道是罐子村哪个嘴长的家伙,提起了修砖厂的这个事,碰巧让海明的媳妇银花给听见了。而银花当然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婆姨,她就像是得到了一个重大的机密消息一样,一回到双水村见到谁就给谁津津有味的讲了起来,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的,不到一天的时间,这个消息就被全村的人知道了。紧接而来的就是愤怒,久违的闲话中心又聚满了人。少安又一次的成为了人们批斗的对象......
孙少安这小子脑袋是锈住了还是咋的,被钱冲坏了头,怎么反过来帮着罐子村开起了厂子,开玩笑呢,它罐子村要是也有了自己的砖厂,那以后他们还吃屁哩?本生双水村的地理位置就不是很好,而罐子村与石圪节接壤,这要是有了自己的砖厂,那些承包商不都跑到了罐子村?人们在愤怒的同时也在心里不停地发问,这到底是图了个啥?
的确,少安想在其他村子开个厂子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而他现在还没意识到,目前他的“敌人”已不仅仅是父亲和妻子了,当下全村人都在关注着少安的行动,一旦他真的要动工去给人家修厂子,那这些久经风霜的老农民加上村里在他砖厂上班的人一定会制止他的......
第二天,孙少安依旧向罐子村走去,他当然是找陈建山谈这个关于修厂子的事情,只要有钱,有地方,抛开周边人的反对,在这里建起一座砖厂,少安还是能做到的。他倒是不缺钱,唯独就是不知场地在哪选,整个下午,他都和陈建山在罐子村周围到处闲逛,就是为了寻一处平坦开阔的地方,一旦地点选好以后,到时候工程队一来,几下就能腾出一片空地,建起一座砖厂来。
俩人在田埂上边走边聊,陈建山心想,“孙少安就好像是罐子村的救命草一样,只有和他搞好关系以后,那这个砖厂才能顺利的建起来。”唉,这个村支书也很不容易,为了让自己村的人能过上好日子,他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去实现和靠拢,甚至是牺牲其他村的利益。
此刻,少安就在他前面走着,不停地指着四周给他看,而他则跟在他后面,少安指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