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脸堆笑。
她已不能再追出去,只能悻悻然折返回了屋中,重新在镜前坐下,准备补一补口脂。可是刚打开妆奁,忽然又觉得屋里太过昏暗,于是就先点上了灯,又坐回镜前,拿起口脂,刚往镜中看一眼,就忍不住“啊”了一声。
因为镜中,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屋子里已多了一个四十多岁,穿灰袍子,剃短了头发的男人。
男人就坐在她身子正后方的角落里。既不高大,也不英俊。是最容易被人忽视的那一种类型。之前屋里昏暗,苏娘没点灯的时候,他几乎和屋子的色调融为一体。
听见喊声,这男人抬眼看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苏娘觉得脚底发凉。“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也有点变了。
灰衣男人道:“有人从窗户出去,我便从窗户进来了。”
那声音有点沙哑,不仔细听,完全听不清。好在苏娘的耳朵不差。她听清了这灰衣男人的每一句话,心底的凉意就沿着双腿往上窜。
——他看见那人离开了!
苏娘强作镇定道:“你你打算来做什么?”
她暂时还不太怕。这个灰衣人应该不是为了离开的那人而来,否则他现在就应该在远远地追赶那人,而不是从窗口进来。
另一种情况,这个灰衣人以为自己发现了这件事,便可以来敲诈她。若他这么想,那就错了。苏妈妈虽然严厉,但若一旦牵扯了苏楼姑娘们的名誉,总是不惜使出任何手段。
能让她怕的,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这个灰衣人瞧见他们认识之后,就打算拿她作为吸引那个人的诱饵,若是这样,她就是真正地卷入漩涡之中,身不由己了
好在苏娘还有她的武器。
她没跑,甚至没有起身,只是在凳子上盈盈转了个身,道:“反正现在没什么人,我们来聊聊吧?”
她的身体在凳子上折出了三道弯,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然后她露出了笑。长安城里,很少有人能抵挡得住她的笑。
这灰衣人想来一定动心了。
灰衣人突然将手伸入袖中。
苏娘的笑容变了。她从没想过,一个人面对她最有力的武器时,竟然可以动得这样快。他要拿什么出来?是刀,还是绳索?
都不是。
他只拿出了一枚双陆棋子,通常叫做“马”的东西。
马是黑色的。
苏娘怔了一怔,道:“你要下双陆?”
灰衣人张了下嘴,还未说什么,楼梯上就忽然传来了响动。灰衣人蓦地起身,绕到了屏风后面。几乎同时,隔壁的茶室里有了动静。难道客人已经来了?那茶室与苏娘的房间恰有一门之隔。苏娘急忙走到门缝边上窥看——这门缝本来就是做这个用处的。她只看见一个哑巴一面点头,一面引领一个白衣的公子引进了隔壁的茶室坐下。
白衣公子刚一坐定,就把自己的宝剑解了下来,旁若无人地放在了桌上,之后就垂下目光,观察起自己的手指甲。
苏娘只看了那剑一眼,心里就暗暗震惊。
大的夜明珠,她已见过不少,自己的百宝箱里也有几颗。可是从来没见过哪颗夜明珠,比这白衣公子宝剑上悬的哪颗更大c更纯净。
——这公子难道就是今晚的主客?
有这样大的夜明珠在身上,苏妈妈一定高兴坏了。
但相比带着一把浮夸宝剑的白衣公子,苏娘更在意刚才那个灰衣的男人。她总感觉那人会危机她的性命,而夜明珠显然不会。
就在这时,茶室的门又开了。
这次走进来的,一前一后,一老一少。
老者脚步缓慢,意态闲然衣着虽然朴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