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青追问道:“二十年前做保人的赵钱孙李是谁?你又是受谁指使?是山阴陆家的人吗?”
那圆敬只不住地发抖,忽然张开嘴来,想要说什么,却只发出一声闷哼,双眼圆睁,仰面朝天,倒了下去。
沈青青大惊,喊“圆敬”,不应,喊“李敬”,也是不应,眼看着他瞳孔很快便散了。过了很久,地上才流淌出一片鲜红的血污。
几个僧人闻讯而至,七手八脚将那圆敬的尸体翻了过来,这才看见他背后嵌进了一枚漆黑的梅花镖。沈青青看见那镖,再往那镖飞来的方向寻去,已是来不及了。
“但是李敬为何要叫我‘夫人’呢?”
沈青青心中正疑惑着,突然想起来,在孙府的时候,孙巨侠曾过,她和她母亲的容貌很是相似。
李敬想必是临死之前出现了幻觉,把她误当成了被她害死的大当家的夫人,以为她要来索他的命。
那个孙巨侠满口的谎话,而这一句说长相的,似乎是实情。
普通合十道:“阿弥陀佛,圆敬一念杀生,恶报一念而至,众僧不可不戒。”
众僧人道:“弟子谨记在心。阿弥陀佛。”
普通道:“好了,择日焚化吧。”
众僧人散开,尸体被抬远了。
沈青青觉得眼前的一切简直不可思议。
寺里有一个人死了,而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暗器所杀,这些人竟然是毫无反应,就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一样。
见普通也要离开,沈青青连忙追上去,道:“大师,这李敬”
普通道:“这里连圆敬都没有,更没有李敬。”
沈青青道:“大师怎能这样讲?他也曾是大师座下一弟子!”
普通道:“贫僧早劝施主放下了。”
沈青青心中一寒。
她突然想起了早晨那个砸在她脸上的字条。
庭院寂寂,香烟迷离,一个巨大的阴谋仿佛呼之欲出。
“难道这寺,这和尚,这一切,都是有人暗中计划好的,为了掩盖二十年前的真相,不惜杀掉所有的知情人?”
沈青青不愿这样想,却又不得不这样想。
但她什么也没说。
普通道:“施主若没有别的事,就请自便吧。”
话音刚落,庭院里正扫地c洒水的几个僧人一起回过头来,望着沈青青。
沈青青走了出去,连道别也没有。
若再在这里待下去,她便会浑身都不舒服。
但是李敬这一条线索难道就这样断了?
她忽然想到了山阴陆家。
如果陆家确实参与了二十年前那场阴谋,为了隐瞒这件事,会不会大开杀戒呢?
她想起陆忘机的样子——一个有梅花癖的人,不问世事,却又人情练达——忽然发现自己实在很难把这样一个人的家族,和这血淋淋的阴谋联系起来。
但偏偏很多时候,事情就是会超出人的想象。沈青青真心希望这一次不是。
闷热的天空,忽然落起了烟雾般的小雨。
雨水打湿了沈青青的额发,也黯淡了眼前的路。
在这雨中不知走了多久,她终于再一次站在陆大户的门前。
门口除了两个石狮子,又多了两个她不认得的彪形大汉,头戴斗笠,两脚开立,门神般地守着。
沈青青心中忽然多了股不祥的预感。
她问道:“你们什么人?陆府出了什么事吗?”
那两人只瞧了她一眼,便移开了目光,其中一个还发出了轻蔑的哼声。
“要是丐帮里臭要饭的,就乖乖滚回去吧。从今日起,陆府这里,就是我们海沙帮罩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