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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却突然凭空浮现了记忆中的一个房间。

    如墓室般漆黑的房间里,唯一的气息便是死亡。

    死亡的吐息吹起了白色的纱幔,亮出许许多多惨白的木牌。木牌上刻着空心岛历代岛主的名字——只有男人,没有女人!

    最后一个该摆木牌的位置,此时却放着一面镜子。

    镜子里有一张脸——她七岁时候,映在镜中的脸。

    脸是苍白的,眼睛却是深不见底的黑。无论衣着,还是发式,都与男孩子无二。

    ——这就是你,你是我的儿子!从出生起就是个男儿,将来也只能背负男人的命运!

    ——从今以后,若谁敢说你不是男人,你便杀了他,不管用怎样的方式!

    母亲双目泣血,声嘶力竭。

    萧凤鸣的耳膜又刺痛了。

    想到那噩梦般的情景,想到母亲悲苦而决绝的眼神,她就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萧凤鸣想:“但愿阿燕能明白我的意思!”

    公输燕静静地望着萧凤鸣,很久,很久。

    “我明白了。”

    她眼神中无形的压力仿佛已将萧凤鸣看穿。

    萧凤鸣微微松了一口气,却忽听见公输燕幽幽道:“三天三夜你和她有了,是不是?”

    萧凤鸣一怔。

    等她终于醒悟那“有了”的意思,顿时手足无措。

    公输燕幽幽又道:“其实我也可以我早就想给你!”

    萧凤鸣慌忙说:“我没有”

    但已经迟了。

    公输燕她从椅子中站了起来,玉手已移上了披风的系带。

    四月的洛阳,已不是穿披风的时节。她依然穿着,不过因为那是意中人赠给她的礼物。

    现在她却已把它解开,因为现在她自己就是礼物,献给她的意中人。

    解下披风的她,缃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包裹得谨严,仍足以让任何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人心动。

    就像供品自动走向祭坛,她自动朝萧凤鸣走了过去。最上等的缂丝衣带,轻如蝉翅,美如蝶翼,现在却被她自己有点羞怯地拈在手里,慢慢解散了。

    转眼间她身上便只剩下了一件纯白的里衣。她的人也像是白玉琢出来的。只有胸前的长命银锁闪着银光,急促的起伏着。

    萧凤鸣失声道:“别这样!你c你快穿上!”

    她想去拾公输燕的披风,公输燕就朝她更走近了一步,眼神更加朦胧——像在做一个不愿醒来的梦。

    她握住了她的手,朝自己的心口按去。

    晴朗的月夜,一朵花呐喊着蜂的采撷。

    萧凤鸣觉得头脑里“嗡”的一声,喉咙却堵住了。她抽出自己的手,慌不择路地倒退,却忘了身后早有一张椅子,脚下不慎,跌坐椅中。情急之下,她只有闭上自己的眼睛!

    这眼睛或许本来不必闭上,但她打定了主意,只要公输燕的心中还当她是个男子,她这双眼睛就决不能睁开。

    宁死也不能睁开。

    黑暗中,她听见公输燕在哭泣。

    “你你连看我一眼都不肯!我真的不如她么?我真的那样不堪吗?”

    那声音又几乎让她心碎。

    但她还是不能睁开眼睛。绝不能。她听见公输燕的脚步声凌乱地远去了,然后便听见里间的门猛地关上的声音。

    一口气,长长地叹了出来,溶解在空空的房间里。

    哭声从门缝中传来,似有阻滞。她知道公输燕一定又是埋首在枕上哭泣。

    但这一次她不能再站在她身边安慰她了,连走到她身边都不行。

    怀着悔恨的心情,萧凤鸣站起身来,走到门边,轻轻道:“公输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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