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样的父亲所珍视的母亲,既然敢于在婚后让自己的丈夫为了大义去冒险,又怎么会软弱到被丧夫的悲哀杀死,难道她心中就只有自己的丈夫,而没有刚刚出生的女儿吗?
沈青青隐约发现,这其中似乎藏着一个谎言,一个非要揭穿不可的弥天大谎。
孙巨侠摇了摇头,道:“死于疾患,确实不够英雄,但事实就是如此,你再追究也无益。”
沈青青问道:“我还有没有亲人?”
“恐怕没有了。”孙巨侠道,“你父亲和你一样是孤儿。至于你的母亲,我们也不知她究竟有什么亲戚。”
沈青青不再发问,而是静静地思考着。孙巨侠朝她走了过来,亲手给她倒了一杯热茶,接着道:
“故人已逝,恩怨却不曾停止,孩子,你要格外小心。你的父亲是我见过最正直的人,正直的人总会有许多仇人。你的父亲曾于我有恩,我不能眼看你在江湖中犯险。听我一言:回苏州吧,把这里的事情都忘掉,谁都不要告诉。”
沈青青并未饮茶,而是低着头,整理着她目前为止得到的线索。忽然,她抬起了头。
“孙老爷我可以叫你阿伯吗?”
孙巨侠点头。
沈青青目光闪动:“阿伯,我的父亲真的是病死的吗?”
孙巨侠点头道:“传言确是病故,而且是急病。”
沈青青道:“难道他们就没有想过,我一个人,究竟要怎样活下去”
孙巨侠道:“大概你父亲觉得还有你母亲,没想到你母亲走得也突然。”
沈青青道:“但他们却为我安排了亲事。”
孙巨侠一怔。
见孙巨侠面有疑惑,沈青青便将自己来扬州的缘由告诉了孙巨侠,唯独有意将空心岛萧家的名号略去不提。孙巨侠一边听,一边来回踱步,时而沉思,时而点头。
沈青青道:“那封信应该就是我父母亡故之前不久写成的。若那时我父亲已身患重病,怎会在信中只字未提托孤之事,反为我订下了一桩可有可无的婚约?我父亲绝非病死,若是病,也病的太蹊跷了些!”
孙巨侠道:“但你说的那封信,你并未亲眼见过,这亲事可靠么?”
沈青青道:“绝对可靠,因为见过信的那三个人绝对不会对我说谎。”
说到这里,她忽然停下了。
以程姑姑c吴叔叔和鬼叔叔的才能,既然得到了那封信,为何会不知她的身世?
他们说信上没有署名,却又不肯教她武功,只有一个答案——他们一直有事在瞒着她。
她恨不得现在就回到苏州去问,但她也知道即使问也一定得不到结果——他们已向她隐瞒了十几年,自然在他们中间有着某种特殊的约定。那三人虽然性情各异,却都极重信诺。
于是这其中的真相,她只能靠自己来弄清。
她问:“家父生前到底有哪些仇人?”
孙巨侠沉默半晌,道:“说实话,我也不知。我虽然和江湖人有些交往,但是他们不主动和我提的事,我也从来不问。”停了停,又道:“就算我知道,也不能告诉你。”
沈青青道:“为何?”
孙巨侠道:“你觉得自己的武功如何?”
轮到沈青青沉默了。
从前她眼前只有小白师父一座高山,可是现在,她但觉眼前遍是崇山峻岭:“樵夫”,白公子,陆公子,刘二先生还有,萧凤鸣。
孙巨侠是扬州首富,又与九江白氏这样的武林名家有交往。连他都无法为父亲报仇,她又能做什么呢?
孙巨侠看见了她的神色,道:“既然如此,不如就当那些仇家已死,而你也从未踏足江湖。快意恩仇,本就是男人的分内事,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