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粗话她也是一句都没有听懂。也难怪,俗谚说,“情愿搭苏州人寻相骂,勿愿意搭〇〇人讲闲话”,实在是因为苏州话骂起人来依旧是糯糯软软的,太没有气势了。
少女道:“我早说那蛇没有毒,可是他们就是围着我不放,唧唧咕咕说着我听不懂的话。原来是在骂我么?”
沈青青笑道:“他们也以为你在回骂他们呢。既然这蛇没有毒,那就好说。”
那少女的气稍微消了几分,她道:“我还以为他们是要欺侮我。”
她一甩手,那蛇又窜出来了一些,伙计们又是一阵惊叫。
沈青青转向那些伙计们,唧唧咕咕的说了几句,那些伙计们顿时恍然大悟。沈青青又给了他们一角银子,作为伤药钱,伙计们得了钱,很快就散开了。还剩下几个不肯走的,看着那苗女,再又和沈青青掏心掏肺的说了几句,也散去了。
人散后,沈青青转过身来,对她笑了笑:“没什么,误会,误会。”
那少女恨恨道:“我又没叫你帮我,多管闲事。小心我要红红咬你。”
就像听得懂少女的话似的,那条小蛇在她的手心里扭了扭。
沈青青却不怕,反而笑道:“原来这小蛇叫红红。——既然它没毒,我就不怕。”
那少女不再理睬她,将小蛇收入袖中,气鼓鼓的走出店外,才走了两步,又回过头,盯了沈青青一眼,道:“你可别跟过来!”
沈青青想:女孩子总是爱说反话,我自己就是女人,难道还不知道么?
沈青青打定了主意,故意不远不近地跟在她后面。那苗女感觉到自己被人跟着,一路上频频回头看她,每当那时,沈青青就故意和小商小贩聊上两句,或者假装看货车上的东西。那少女跑起来,沈青青就施展从吴香客那里学来的轻功,就轻轻松松地跟在她后面。那少女停下来,她也随之而停。
如是走了半条街,那苗家少女累得喘气,终于忍不住了,回头道:“你干什么跟着人家。”
沈青青道:“我没有跟着你呀,只是碰巧同路罢了。”
苗家少女道:“就算我不懂苏州话,我也不要你管。”
沈青青道:“我才不会管你的事,也不会告诉你有句特别有用的咒语叫做‘吾听弗懂苏州闲话’。”(我听不懂苏州话。)
少女忍不住问:“你说什么?”
沈青青笑道:“‘吾听弗懂苏州闲话’,记住了?”
少女怒道:“你是不是教了我什么骂人的话?”
沈青青笑而不答。
两人又这样一前一后的走了一阵,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渡僧桥上。这一回她们走的很慢,很慢。
又是苗家少女先忍不住了。她回过头问:“公子,你叫什么?”
沈青青听她称自己为“公子”,心中觉得有些好笑,便答:“我叫沈青。”故意隐掉了一个“青”字,让它听上去更像个公子的名字。
苗家少女问:“是轻浮的轻?”
沈青青道:“不是,是青色的青。就和这柳树的颜色一样。”
桥旁的柳树,正是青青的时候。
那少女忽然笑了一笑。沈青青觉得,她笑起来的时候还挺好看的。
她说:“我叫黄莺莺。”
说这话时,她的脸颊被早春的太阳照得红红的。
沈青青笑道:“我还以为是哪里的凤凰,原来是个家雀。”
黄莺莺咬着嘴唇,将脸转到一边去,不看她。
两人虽然交换了姓名,她们还是一前一后的走着,只不过这一回,变成沈青青在前面,黄莺莺在后面了。
明知自己被黄莺莺跟着,沈青青也不在乎。她只在意一件事,就是她的肚子饿了。饿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