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泥上面扣一个烙铁形状的坑,放到外面冻实后,拿回仓房,把铜丝烧化成的铜水倒入扣好的烙铁坑里,这下可遭啦!“咣”地一声巨响,冻泥块被炸得粉碎,铜水四溅,父亲和猎户躲得快,不然眼睛都得被铜水烫瞎,但衣服都烫着了,仓房屋顶的高粱秆子天棚也被铜水烫着了,呼呼冒烟,他俩急忙用水救火,多亏水充足,才没引起火灾。后来父亲明白了爆炸的原因,就把泥块烘干后扣坑,铸成了烙铁。
父亲自己做了圆规c锥子c直角尺,凑齐了其他几种工具,就学着洋铁匠的做活程序,除锈c涂抹盐酸c烙铁擦松香c化焊锡c粘焊,练习做洋铁盆c水舀子c铁搓子c水桶等。父亲在学习阶段想做广告,有的产品不挣钱都往外卖,所以逐渐地做出的洋铁制品供不应求,这样父亲就能靠洋铁活儿挣些钱了。父亲除了做定型洋铁制品外,也给漏水的铁盆c水桶用焊锡补漏,方便了本村的农户,价格也比外村的洋铁匠的价格低。就这样,父亲成了村里唯一的洋铁匠儿。每到逢年过节,我们家门庭若市,人来人往,送盆取桶的,家里有时存近百个盆和十几只水桶,父亲起早贪晚地焊也焊不过来,这些盆和桶都是亲戚朋友邻居的活,父亲从来都不收钱,这些零活只有到外村才收钱。
在“贫下中农最爱穷,越穷越光荣”的年代,穷死也不让老百姓搞副业,做点儿小买卖,都说是搞资本主义。因此父亲不敢明目张胆地出去做洋铁活挣钱。生产队不忙时,父亲就起早带着干粮,用扁担挑着做洋铁活儿的工具,偷偷地到外村去挣钱,晚上很晚才回来。听父亲说最辛苦的不是做活儿,而是挑着四五十斤重工具及箱子c小煤炉子走路。听母亲说远道没轻载,父亲每天晚上回来都非常疲惫,肩膀都磨得又红又肿,有时候都起了血泡。父亲遇到离家远,活多贪晚没做完,没有体力往回走就到该村的生产队留宿。给谁家做活就顺便在他家吃一口饭,即使做很多活也不能要钱了。父亲这样一直坚持好几年,后来攒点钱买了一辆自行车,那时,买台自行车可比现在买台轿车要轰动,因为村里还没有人买自行车呢。买自行车是父亲最大的愿望,因为有了自行车,出去做洋铁活儿就不用承受扁担压肩的痛苦,能节省很多体力和走路的时间。
父亲学成了铁匠。
铁匠不是做薄铁加工的,而是做厚铁活的,就是用火把铁烧红变软,把它打造成所需的物件。我们村离城里远,到城里买些铁质用具很不方便,父亲就琢磨自己搭个红炉,做一些铁匠的活儿。
父亲在仓房里用砖搭起了红炉,自己做个风箱(后来被他自制的手摇风轮所取代),父亲骑自行车到码头买来一些优质煤,就开始练习打铁,父亲从马掌钉c二齿子c三爪挠钩等形状简单容易锻造的铁器练起,逐渐练会了形状复杂的铁制品。父亲打铁的技术越来越高,就连锥柄c铁剪子等难度大的都做得非常漂亮。我无法忘记在炎热的夏天,父亲急促地轮动大铁锤,猛劲地砸向铁砧子上的那块烧红的铁块,单薄的身体青筋暴漏,而这时正是炉火纯青,煤火释放出了大量的光和热,红红的炉火把父亲的脸烤成了紫红色,汗水湿透了父亲的衣裤。父亲有了红炉,很多活都能做了。为了解决原材料的问题,父亲经常骑自行车到县城废旧市场买些废旧的铁板c铁块c钢筋等,一次能驮回一百七八十斤,作为锻造其他东西的原料。记得有一年腊月母亲让父亲到城里给自己买套布料,让他做一套新衣服,因为父亲的衣服都太旧了,可父亲晚上回来根本没买布料,把买布料的钱买了一大堆破铁,弄得母亲哭笑不得。
父亲自己学会了钳工手艺。
父亲动手能力强,自己为了方便做各种活,自制了拉杆式木钻,后来又买了一把手摇钻,手摇钻是应用轮轴的工作原理,用手摇动一个15厘米的带齿轮盘,通过轮盘齿轮与钻杆上的小齿轮啮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