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连江楼心有所触,这是潜意识,却绝不让人很意外,仿佛就是这么自然而然地发生,男人随之回过头去,却见远远的一处花丛中,一个年轻男子正站在那里,视线越过长长的距离正看过来,神情之复杂,实在无法用确切的言语来形容,明媚的天光下,青年一头光泽迷离的黑发在风中微微拂动,额心长长的一道红色痕迹殷红似血,观其行止,就能让人感觉到此人全身上下有着无穷的活力,显得神采飞扬,青年见连江楼望来,那眼神似乎就微微闪动,仿佛很多复杂到极致的情绪在此刻都统统地混杂在一起,难分难解,而连江楼对此,每一个细节都看得很分明,青年哪怕一根发丝的颤动都逃不过男子黝黑如墨的眼睛,连江楼缓缓转过身来,与青年对视,与此同时,眼前仿佛就出现了那一日剑光冲霄c血战茫茫大海的惨烈之景,右手原本那个生着第六根小指的位置,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也随之隐隐作痛起来。<-》
师映川见连江楼回身看过来,站在原地纹丝不动,那种眼神似乎蕴藏着一种奇妙的力量,令师映川有些心跳加快,这样的感觉相当奇妙,也莫名地很诱人,不过此刻他的心神倒是出奇地平静,而且脑海中宁天谕也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一片寂静,不曾有像上次那样强行争夺身体操控权c大打出手的现象发生,这让师映川多多少少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当下也不见他如何动作,身形一闪就已经出现在了廊下,他两手拢在袖内,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男人英俊的面孔,没有什么风云激荡,也没有针锋相对乃至蓄势待发,青年只迟疑了一下,方道:“近来还好?”事实上,除了这句最单纯也最没意义的言语,或者说是废话,师映川在这个男人面前却是一时间根本找不到别的话可说,对此,师映川自己也觉得很是无可奈何。
对此,连江楼并没有多少反应,只不过他却是忽然觉得右手失去小指的那个位置强烈作痛,那是一种突如其来的空落落的感觉,潮水一般漫过心头,连江楼的神情还是从前那般平静c木然,就好象哪怕是天也在他面前塌下来,他也不会动容一般,仿佛上次的那场激战完全不曾发生过,事实上连江楼在刚刚第一眼看到青年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师映川,而非宁天谕,这种结论没有任何理由,只是单纯的直觉,不过就在这时,远处天边忽地传来沉闷的声响,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天光也不再那么明媚,变得有些淡,有云汇集起来,在这样有点让人意外的突发状况下,两人之间刚刚出现的那种胶滞和沉默便就此自动消解,随着天边的闷闷声响开始频繁,师映川咳了一声,望着廊下不动声色的男人,说道:“不如我们先进去?”
连江楼无动于衷,但也没有表示反对,师映川便走了过去,踏上台阶,他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连江楼掩在衣袖中的右手上,那大袖十分宽广,手掌完全被盖住,根本看不到什么,师映川一时间有点说不上来的失落,仿佛潮水涨落,卷走了心底什么东西,这种想法在脑海中电光火石一般闪过,一瞬即逝,这时雷声已经渐渐轰鸣起来,风也随之大了,空气中有淡淡的泥土芬芳气息,师映川站在廊下,在这时与连江楼当面相对,他才突然非常直观地发现自己似乎已经与连江楼差不多高了,不知为何,心脏就微颤起来,这其实并非他第一次意识到了,但从来没有现在这样强烈,这种感觉又是欣喜又是微微迷惘,在他成长的这段过程当中,在这大光明峰上处处都有着儿时的记忆,然而无论这里曾经发生过多么令人刻骨铭心的事情,多么难忘的回忆,终究时光的长河还是依旧向前流淌,直到沧海桑田,直到物是人非事事休。
开始下雨了,零零星星的雨点从天上往下落,廊外的芭蕉被雨水击打着发出细微的声响,一股淡淡的情绪在两人之间蕴酿,气氛有些古怪,师映川眸波轻轻一抖,望向连江楼,在这一刻他血红双眸深处涌起一抹令人心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