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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过中天,时过午夜,夏虫嗡鸣,微风拂叶。都说夜里万籁俱静,其实夏天的夜里也很热闹,只是常常听不见,看不到。但话说回来,夜里总是比不得白日里喧嚣,微微有些什么响动,就能传出老远老远。有一点光亮,远远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这就是为什么虎子在坟地边上站住了脚——打远往坟地里看是看得见灯光晃动的!

    前天晚上被掀了棺材的那个坟,离那个灯影似乎不是很远,虎子不敢冒这个险。毕竟这一行当你和旁人解释不清,说白了就是偷坟掘墓,毁人尸骨罪过似乎更大一些,不是杀头就是发配,那可是天大的麻烦。

    但是转过头虎子又琢磨:这可是后半夜,谁会来这里溜达?那些巡街的捕快衙差,最多也就是在城里转悠转悠,盼着早到了卯时,早和白班的交接,哪里来的这么多事人会到这里来巡逻?

    多半是哪家的孩子这几日白天在这被吓丢了魂,父母长辈的,打一盏灯笼在这里走一路,把孩子丢的魂带回家。想到这儿虎子也不着忙了,牵个魂用不了多少时间,他多得是耐心在这等着。他轻轻放下自己手里的东西,找了个石头掸了几下土,慢慢坐了下来,看着那盏灯在坟地里摇晃。

    虎子刚坐下没多久,他看这不对味儿了。这一盏灯走来走去,却是没走远,还是在那里晃荡,哪有牵魂的走回头路的?这人是撞上鬼打墙了?不对,这地方虽说是阴森森,但是今天晚上却是干净得很,怎么会是鬼打墙?

    虎子想着,那盏灯却是停了下来,像是被提灯的人放在了墓碑上。接着又传来一些响动,铁器碰撞的声音。虎子先是一愣,而后回过味来——这是遇上真来偷坟掘墓的了!

    虎子心下懊恼,谁人缺了大德,做起刨人家坟茔的勾当?小爷我开棺拾骨,那是做好事积阴德,哪个穷疯了的贼子干这种事?不怕王法,还不怕报应吗?

    说到报应这真是做不得虚假的。为何自古以来民间的盗墓贼全都是不得好死?魂魄散了的好说,无非是阴气沉重,沾手上日积月累总是会出些毛病。要是遇上个魂魄没散还爱财的,那齐活,你东西不还回去十有八九它就跟着这东西不走了。而且这种脏事儿是苦主自己理亏,找上出马弟子还是道士和尚,都不爱给你看。

    为啥官盗没事?一则是多在白日里起偷坟掘墓不得好死,哪成想现世报说来就来!

    “这位官人。”一个声音从车疤子背后唤了一声。

    车疤子听声吓得又抖了一下,听声音许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可是谁家的女孩半夜三更跑来乱坟岗?谁家的女孩能无声无息跑到人身后的?

    车疤子想起来日常里总听人说,夜里听到有人喊你,不能直接回头,一回头肩上的灯就吹灭了,鬼祟就能上你的身,要你的命。

    “这位官人。”那声音又唤了一声。车疤子知道这一遭许是要把命交代在这里了,死也想要死个明白,从小到大名见过鬼呢,临死看看鬼应当时什么模样吧!虽说心下是这么想,可是他还是不敢直接回头。车疤子哆嗦着转过身来,看见个画儿一样的小丫头。

    说是画儿一样,倒不是说这个姑娘好看,而是好像在纸里画出来似的。这姑娘虽是五官精致,却是脸色苍白得不像话,嘴唇艳红得像血豆腐一样的颜色,头发黑得好似墨里泡出来的,穿着一身蓝色的“琵琶襟”袄袍,足上一双绿色绣面的“花盆底”,像极了一个满人大户人家的小姐。

    “姑……姑娘,你是叫我?”车疤子结结巴巴地开口了。

    那女孩面无表情地说:“自然是叫官人,这里也只有我跟官人了。”

    车疤子没敢搭腔,甚至都有点不敢看着这个“鬼”了,于是低下了头,瞅着自己的鞋面子。

    “官人敲我的门,是来娶我的么?”女孩又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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