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想到扶稼居然敢来。
她认定他不敢,凭借得是她知道他有案底;而他却来了,凭什么?
程伊人心里重新泛上一层密密麻麻的恐惧。
在这样一个威严震慑四方之地,他能凭什么,他不过是因为不惧。
可是……他怎能不惧?除非,他已经再无顾忌。
不给自己留退路的人,也直接断了对方想要逃跑的可能。
穷途末路的鬣狗,发起狠来固然是困兽之斗,却比豺狼虎豹更加凶险。
“程伊人,你和扶稼是什么关系?”女警察冷冰冰地问道。
“病友。”她一口咬紧这个回答。
女警察看她一眼,眼神里写满了鄙夷和不满。
局长在监控器外摇摇头,随口说了一句,“俩人都不正常。”
一旁新来的警员小陈听到,追着问,“局长,您真相信他俩都是精神病啊?”
局长正奔跑在自己的思维轨道里,小陈的问题把他从高速前向中硬生生拽了下来,于是不甚明朗地言简意赅道,“俩人关系密切,看上去还不是本地人,一个要拆伙,一个要抱团,彼此的心理诉求互斥还能互相遮掩,难得。更难得的是,我们赶上了云南省三年前的旧案主犯主动投网,你说说看,什么情况下一个人会明知有网还自投?”
小陈一脸沉思。局长见状很满意,转而继续奔跑在自己的思维轨道里。
***
程伊人也在暗想,只有一种可能的情况——扶稼没有其他路可选,只能如此。
可是,这和她又有怎样不可分割的关系,以至于扶稼宁可自投罗网也不放过她。
她想不通。
从他绑架她起,就不对。依她对扶稼的了解,他疯狂,但是有自己严密的逻辑体系,做起事来心狠手辣,但有自己的立场,计划周密,更不可能不管不顾。
曾经,叔父在一开始启用这个人时,很担心他会崩盘。
程伊人当初听闻,扶稼跟随叔父之前,在云南有自己的一票势力,扩张最厉害时,连两个出海口岸都是他地盘。
强龙不压地头蛇。那时叔父想要通一通云南这条路,曾经考虑过取得扶稼的支持。只是听说这个人很狂妄,也曾被当地其他的帮派联袂清剿过,却总是被他逃过。
所以叔父一度放弃过合作的想法,认为这个人气焰太过嚣张,即便将来真的得他所用也得一并接过他在当地明里暗里的仇家,不是好选择。
再后来,某一天,不知为何缘故,扶稼被叔父招致麾下。
那是在她十三四岁的时候,算起来,扶稼跟随叔父也有十多年了。
叔父曾称赞他,小奶狗养得时间长了,只要种好,也能蜕变也为狼狗,何况扶稼。
这句话是当着众人面说出的。她听罢第一时间去看扶稼的脸色,这并非一句让人愉快的话。然而扶稼的脸色如常,没有半分不痛快。
按理说,十多年的时间,哪怕是一开始清汤寡水,现在也能苦熬成浓油赤酱了。如果运气好,凭借叔父的权力,在m国甚至能加入军籍。
人不是拥有的越多就越抱着不愿撒手么,她想不通扶稼现在的作法。
也许是她离开m国后的那几年,发生了重大变故,致使他铤而走险,最终破釜沉舟。
扶稼身上的案子,她听说过。早在最开始,父亲和叔父代表军方私下里流通的货是大麻。那时正是大麻的好时候。市场规范,风险小,提炼方法简单,客户广而父母,利润大。后来大麻的成色品质越来越好,客户的口味也越来越刁。很多人不满足它带来的刺激剂量,逐渐追求起更虚幻极致的精神体验。
所以叔父开始沾手白粉。初时,在暗地里。军方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