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宛平景平侯宅邸东方一处看似不起眼的院落。秦皇赢少苍站在一株梨树下,看院中一人抚琴。赢少苍长发用金冠高高束起,脸上的纹身也因为夜色的衬托显得越发邪魅,一身浅灰织花的锦缎宽袍在夜风中猎猎起舞,他整个人就像夜间偷来私会凡间女子的男神,俊美佻脱,令人赞叹。梨花院落溶溶夜,琴韵悠长绵远,撩人思绪。操琴之人着一袭月白色轻绸,一根绸带绑了乌发闲闲垂在脑后,夜风轻抚下发丝飘动萦绕在他光洁的额角。他专注地在琴弦上抹复挑,月光在他的眼角眉梢,映得轮廓线条如雕塑样分明,是那样清冷落寞。两个人的模样颇有几分相似,但气质绝然相异:赢少苍是帅气朗逸的,而他则高华飘渺。
一片梨花落在琴上,抚琴的人停止动作。
“为什么停下来?”赢少苍问。
“为什么不停呢?”他淡淡反问。
“你可知道提前出关会让你接下来的日子受更多的罪?”
“这点苦楚不算什么。倒是她活下来对于陛下的宏图霸业很重要。”
“你真的这么看?”赢少苍奇道,“不会是有人要求你这么做吧。”
“陛下说笑了,我还没有忘记我的使命。信王的人闯到我闭关的地方被机关困住,我才得知天巫受伤,蒙灌已经来请过我了。”
“如此,到也算是机缘巧合。”赢少苍顿了顿,又道:“等你身体大好了,就替朕去一趟南蛮,暗中保护奈丽来参加跑马大会。”
他很简短地回复了可以两个字,又开始弹琴。音韵哀婉缠绵,又悠远流长,即便赢少苍这样铁血的君王也为之动容。他问这是什么曲子,抚琴之人答是天巫新作《虞美人》。
“《虞美人》?就是压了董秋滢《金铜仙人辞汉歌》一筹的《虞美人》?天巫啊天巫,你还有多少事情等朕挖掘?幸好你是一介女流,若你是个男子,我该如何待你?”嬴少苍默默在心中念叨。
又一曲抚完,赢少苍已经消失了踪迹。操琴之人月下静坐,一缕忧色在眼底浮起,他眉头轻颦,几滴鲜血从鼻中淌在琴上。他用绢巾捂住口鼻,轻轻阖上双眼,太阳穴突突跳,昏痛又开始发作。凡事都有代价,他幽幽叹口气。这人就是嬴归尘,诸子百家中医家和墨家两家传人,一个神出鬼没的隐身人。
阿拉耶识和慕容恪商定,要走就趁早,定在三天之后。秦皇与信王不会想到阿拉耶识大病未愈的时候就敢冒险奔波,等他们反应过来时,他们已在慕容恪的卫队的护送下到了燕国境内了。慕容早已八百里传书太原王府,让他们带精锐三百人便衣潜入秦境,在宣化城外东北五十里集结守候。为了预防万一,慕容恪做了两条撤离线路,一条就是阿拉耶识和商队走过的那条大道,让手下伪装成他们二人引开追兵;另一条是崎岖的山路,比大道要绕一些,但强在走的人少,秦皇的追兵不会首先考虑此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甚好,足见慕容恪办事沉稳有谋略。这样的男人让人放心。
为了渐少麻烦,阿拉耶识借口府中人多嘈杂不利养病,让信王把他府里调来的杂役c使女全部收回去。嬴允直照办了,不过他自己却不肯回府住,若是定要他走,那么慕容恪也要离开天巫府回他原来的质子府住。理由很简单,天巫和袭人都是未嫁女子,一个大男人住在女子闺阁不成体统,若是两个男子还可以互相牵制避嫌。
阿拉耶识板着脸教训嬴允直:“信王,你府中那班娇妻美妾恐怕要放得发霉了吧。你抽空也该回去看看啊,成天耗在我家里算怎么回事!你不为你家中妻儿着想,也要为我和袭人的名誉考虑考虑。”
袭人脸上红了红,低了头道:“师尊,信王他这些日子为了你的病没少费心,皇宫中的珍惜补血药材都被他搬空了,那医家传人还是他请来的。师尊破案受伤,信王为了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