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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筠做了一个梦,梦里看见一个凤冠霞帔的女子立在城墙之上。周身围了一圈执锐披坚的侍卫,当簇拥着一名男子。她看不清他的面目,却看清了他腰间盘绕的九条五爪金龙,九五至尊威风凛凛大抵如此。
阮筠想要凑近些听听她在与他说些什么,却动弹不得,徒在原地看见她嘴皮微动,扯下一串泪珠滚滚。
正红夺目的身影一斜,阮筠惊呼一声,却只能眼睁睁看凤袍随风缱绻,衣袂翻滚,露出精致的绣花纹。
“啪”的一声,阮筠从梦惊坐起,窗外已是日头高挂。这一觉睡的不安稳,她总觉得浑身疼痛。
然而口渴难耐,她滚下榻斟了杯冷茶,恰好醒脑。余光瞥见案上一坛酒,忽然想起昨夜应是去“饮酒作乐”了,好容易记得开头,她便顺势往下回忆。零星的记忆从脑海一闪而过——我溺水了,见鬼了,清河水最深才初及我腰,就算我水性再差,也不至于差点淹死吧?细思愈发觉恐,只道是喝酒误事。好像有人把我捞上来了,那个人有一双桃花眼?“完了完了”她捂脸欲哭无泪,狠狠地拍了酒坛子,“都怪你,害我得罪那个冰山脸!”
自怨自艾了好一阵,阮筠幡然悔悟,再不肯轻易沾酒——连看一眼都不愿。于是拾起昨日清远所赠的一口宝剑“疏影”,提着酒坛子,径直往外去了。
一溜小跑到清河旁,择了一树桃花开的最艳的地儿,拿起剑开始挖土。这真真是个体力活,好在剑锋锐利,并未费她身后太大力气。她一面将酒埋下,一面哼哼唧唧地道:“老头子,你日后若不哭着求我,这酒别想沾一滴!”
完事收工,阮筠拍拍,提起满是尘土的宝剑,一转身,恰看见陆筌迎面而来。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冤家路窄。
若非不仔细对上了他一双覆了冰雪的桃花眼,阮筠定要装作没看见低头离开的,眼下却也只能硬着头皮挤了个笑:“呵呵,陆师兄早呀。”
陆筌瞥都懒瞥她一眼,二人擦肩而过。
阮筠勉强压下心头怨怒,不断地告诉自己:“是我有错在先,是我有错在先。”这才能压抑住冲上去把那张冷峻的脸狠狠蹂躏的冲动。
蹲在河边浣剑,倏然一只锦鲤腾跃而起,将星点水花溅在她脸上。她含了分薄怒,将眉心一皱:“好呀,你也欺我!”伸就去抓。
“我要是你,就不会这么蠢。昨夜吃的水还不够?”冷冰冰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阮筠吓得赶紧缩回了,讶然回头,陆筌正靠着一株桃花树,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她还没来得及追问,他却招了个:“过来。”
阮筠很没骨气的听话地凑上前,只听“铮”的一声,明晃晃的飞剑出鞘,倏然间将她托起,她正要出言反对,飞剑一动,她身形微晃,所有言语都化作唇边一声惊呼,她赶忙一把抱住身边的人,死死闭上眼。
“放开。”冷漠含了分羞怒。
“不要!”惊慌却满是坚定,“摔死我了你就没师妹了。”
他有意挣脱,却被阮筠箍地死死的,只得冷哼一声:“又麻烦又胆小,真不知流霞相你哪点。”
阮筠心想我才不受激呢,很自然地接了一句:“兴许我生的好看?”
他突然不吭声了,阮筠反有些不习惯,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去看,却看见他正在看自己。
“怎么,看痴了?”飞剑行的平缓,阮筠壮着胆子松开一只,打他面前一晃,看他忽然回神的模样,“扑哧”笑出声。
蓦然飞剑一个急转,吓得她魂不附体连忙闭上眼抱紧了他,只听得他冷冷的声音似乎藏了分笑:“我瞧你脸上尽是肉,想来感不错。”
人在飞剑上,不得不低头。阮筠暗自腹诽,臭冰山,你肯定是故意的!你就嘴上得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