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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浓雾初起,天边第一道光落入山洞里,明晃晃地灼眼。
阮筠很不耐地翻了个身,将脸死命捂在一片红白花海里,堪堪挡住惹人厌的阳光,抹一把嘴角晶莹,继续睡的香甜。
一声闷哼入耳,梦境花海一阵颠倒轰然破碎。
揉了揉惺忪的双眼,茫然的睁开眼,一双勾人的桃花眼不期然闯入眼帘。她恍若真的看见一树桃花灼灼,她心想,桃花眼我见的多了,但是从没有一双能与之媲美。
尚书府的姨娘是桃花眼,里头尽是世俗红粉,弯眼一笑媚态横生,恍若月桃花吐蕊c新蕾初绽。只可惜迷的了庸碌之徒,惑不了高洁之士。
常来府里唱戏的小生是桃花眼,眸光含百态,颦笑一念间。常说戏子无情,或嗔或怒,不过逢场作戏,戏腔千转,唱一场京华风月以媚俗。
而眼前的这一双,温润清澈的像两湾清泉映月,因含着漠然超脱,仿佛入世未深,观万物轮回而眸光巍然不动,似幽冥深涧里冷潭捧星光。
“小师弟!你咳咳,你们继续,非礼勿视,我什么都没看见。”
山洞里的光突然被挡住了,接着落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再一转眼,亮堂堂的光又布满了整个山洞。
阮筠一时有些愣神,并不觉此时情形有多暧昧。她单着一件布裙,裙摆撕裂了大半,如今头枕玄袍男子的胸膛,一扯着他腰间玉带,仰脖痴痴看着他。
最关键的是,嘴角的口水还没擦干净。
玄袍眉峰一攒,冷面寒声:“还不起来。”
这应该是个问句吧?她怎么没听出半点询问的意思?
阮筠瞪着一双杏眼,拽着他腰带的一用力,连带着腰间青布上绽出一朵血花:“这是你对恩人该有的态度么?”
他眉间结更深,忍住没吭声,好容易憋出几个字:“你压着我伤口了。”
阮筠眨巴眨巴眼,迅速反应过来,一面长长“哦”了一声,一面干净利落地爬起身顺带反抹了抹嘴角。余光不经意瞥见他浸透新血的胸膛,讪讪一笑道:“你看你,怎的不早些说。”
念及适才出糗模样,阮筠简直欲哭无泪。她想说她不是花痴啊,真的不是,只是方才一不仔细没把持住。她知道自个儿一向无甚睡相,不知昨夜如何。只晓得一大早就揩了人家的油,还怪不好意思的。
看他年纪虽不大,应与自己相差无几,偏生一板一眼跟个糟老头似的,想来应是守身如玉?总感觉这么形容怪怪的,哎呀,不管了,他应该不会要自己负责吧。
像江湖传闻,挖眼割耳,杀人灭口?
再观,玄袍已盘膝打坐,并不言语。气氛如此压抑,再加上自己胡思乱想,阮筠不禁打了个寒颤,而后轻咳嗽了一声,小心翼翼地道:“那个,你的伤应该没事了,恰好寻你的人来了,告辞。”
话音还没落地,她已收拾好了包裹抬腿就走,走的大步流星的。眼看只差一步就要走到洞口了,悬着的心好不容易要放下来,却被身后冷冰冰的一句“等等”吓得又蹦到了嗓子眼。
第一反应就是,完了,要恩将仇报了,赶紧逃。
当然,事实证明阮筠的举动是徒劳的。一把折扇“唰”地一声展开,堪堪挡住她的视线与前进的步子。
而持扇之人正倚着一侧石壁,收了扇面笑的春风满面,一开嗓,低沉的嗓音惹的人心头微痒,令万物都为之沦陷:“小师弟请姑娘留步。”
阮筠抬头刚准备与他争辩,蓦然被眼前丰神俊朗的容颜一慑,心神一阵荡漾,并不相信天底下竟有如此好看的男子。
身后的人虽有一双无与伦比的桃花眼,但是面容俊朗也不过尔尔,世间虽然少见,也并非绝罕,而眼前人称得上是举世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