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紧贴的臂传递着温度。
昼夜早已难分,也不知过了多久,人群又开始躁动。
“陛下怎么还没有来救我们!世子殿下,我们究竟还要等多久?”
“就是呀,我快要不行了。”
“粮食都没了,我们撑不下去了!陛下呢?陛下快来救救我们呀!”
我正偷偷打量着合眸小憩的沈执归,心里盘算着这小子长大能祸害多少姑娘呢,突然被这么一吵,眼见着他眼皮动了动,赶忙收回了视线。
“大家稍安勿躁,陛下一定会尽快来救我们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养好精神,等陛下御驾归来。”他虽年幼,却成了一众人心的精神支柱,此番话一出,不少人都点头称是渐渐平静。
我看见他眼也满是疲倦,漫长无期的等待比凌迟还要残酷。
将滑落的衣袍往上提了提,我凑到他耳边低声道:“瞒不住了,逃吧。趁你还有力气,能逃多远逃多远。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更懂。”
他满面错愕,压低声音道:“你怎么知道?”
我冷笑一声:“要来的话早来了,现在皇帝自顾无暇,还分神护一群蝼蚁周全?真要来,也不该是你来。”我直直盯着他,一字一顿,“他们早就跑了,对不对?”
他苦笑着摇摇头:“树倒猢狲散,跑了大半。”
我笑的很嘲讽,他有些疲倦地放低了声:“其实皇伯性极好,只是不适合做帝王将相。”
我摇摇头,颇有些嗤之以鼻,轻飘飘的一句不适合,便要拉着成千上万的人陪葬?不愿纠结于此,于是我换了个问题:“你为何不走?”
他抬眼目视着窗外一片苍白的雪,声音虽低沉却十分有力:“这江山如今虽披了一层丧服,到底现今还是是姓沈的,我绝不肯拱让人。”
我叹道:“沈执归,你得等。”
连日无药,我已是油尽灯枯,说尽好些话再也支撑不住,将头搁在他的肩膀上,轻声呢喃道:“可是啊,他们快等不及了,我也等不了了,你快走吧。”
迷迷糊糊地闭上眼,脑袋一片混沌,恍惚间仿佛被人背起,听见他在喊:“不要睡!我马上带你去找大夫,不要睡!”
“就快到了,筠儿,坚持住!”
是谁?是谁再唤我?我皱了皱眉头:“别吵让我睡会儿。”再一睁开眼,看到的是挂在床顶上圆滚滚的熏香花球。
一转眼,榻边坐着一个仰脖饮酒的大叔,他叫阮宁,成了我九岁以后的爹爹。
不得不承认,他生的委实英气,岁月添沧桑,一双星目如深泉冷潭,纵使胡茬铁青,沟壑微起,依旧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换做从前,也能让我花痴上数日。
当然,现今也可以。
好歹我还是有良心的,知晓眼下不是时候。
于是我问他沈执归哪儿去了,他说:“人各有志,我如何能知晓?我向他讨来了你,然后他给你留了一把扇子就走了。”
我拾起枕边一把白玉为骨的折扇,轻轻展开扇面,入眼是连壁泼墨山水,下题两行赤红小字:“执子之,与子同归。”将折扇揣入怀里,我歪着头作沉思模样,片刻又问:“为何是我?”
“兴许因为你漂亮?”他喝了口酒,“我也不知道,看着顺眼就捡回来了。”
漂亮?我险些笑出声,指慢慢抚上脸颊,却没有触到意想之的伤疤,也顾不得大病初愈,翻身下榻去找镜子。屋内晃了一圈都没找着,正急着跺脚,只见他变戏法似的从怀取出一面光滑的铜镜扔给我:“你在找这个么?”
我忙不迭接住铜镜,颤巍巍地当面一照,洗净红尘残痕,是一如既往的肤如梨花胜雪,远山青翠,杏眼流光。
惊喜交加,我指着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