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垂首躬身,并未答话。
小皇帝本也不用他答,这就自个儿想得乐了一阵才道:“丞相,先前说他现在到哪儿了?”说时起身行到御书房左侧,举目盯着墙上悬挂硕大一副地图。
张源理跟在他身后缓声道:“前日军报说复了蚺丹五郡,边塞北军已去接手驻防。”
“蚺丹?”小皇帝紧紧皱眉,“他倒本事,这里叫达怛占了三十年,一直收不回来。”
张源理欠身后上前指图示意:“军报言贤靖王分兵三路,小股部队左右作势袭扰檩淄c袏方两郡,引蚺丹守军分兵出城救援。中军趁机攻下蚺丹,再迎头痛击回援两兵。”
“他算准了蚺丹守军一定会救?”小皇帝盯着地图。
“达怛终究习惯骑兵,守城之战并不熟悉。”张源理尽量讲得浅显些,“况且边塞北军主力也在金翼五卫后援驰,达怛必须做出选择。”
“原来如此。”小皇帝虚指地图道,“若蚺丹守军不出,那兵力相对少些的檩淄c袏方两郡就会被北军拿下,这样蚺丹就被困在当中。”这就啧啧道,“出不出兵都是死。”
张源理微微一笑:“陛下圣明。”
“圣明甚麽?朕也不过纸上谈兵。”小皇帝看着地图上的蚺丹五郡,“待朕能骑马驰骋时,恐怕亚父已定天下。”
张源理心头微微一跳:“文死谏武死战,原是臣下本分。”
“而皇上,知人善任即可,无需事事亲力亲为。”小皇帝叹口气,回身看着他道,“丞相与亚父,是一个意思呢。”
张源理跪下道:“微臣之意,乃言陛下万金至尊,社稷安危系于一身,不易犯险。”
“而亚父,则是履行父皇榻前誓言。”小皇帝幽幽道。
张源理自然明白他说甚麽。
先帝大行前,曾于病榻上嘱托他与贤靖王一文一武辅弼陛下,而贤靖王闻得封他为摄政王时当即跪下推辞不受。先帝咳嗽着言及“克定祸乱,唯吾正阳”,贤靖王才含泪领受,誓言必定边患。
“加急军报最快也是六天前,也即这差不多是十天前的事。”小皇帝皱眉不展,“他这麽着急,难道真是西北危矣?”
张源理柔声道:“不过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贤靖王不愿错过罢了。”
“你是说达怛内乱?”小皇帝烦闷地摆摆手,“厄鲁台说的,也不见得都是真的。”
张源理抿抿唇:“但他人在丹京。”
“一个根本不可能继位的王子,换我凤朝摄政王一命,很划算。”
张源理心里一跳,猛地明眸看去——小皇帝脸上的神情,晦暗难明。
冬日雪风呼啸,喀罗诺丽湖冰封万里。湖后喀罗诺挞山,绵延不绝,耸入云颠,于风雪中越发显得缥缈沉肃。
湖岸近万达怛骑兵,严阵以待。
欧阳庭骑在马上,安抚地拍了拍踏蹄喷气的坐骑,脑中算过两军战力,方抬起眼来:“大汗,别来无恙?”
“凤朝的摄政王,确实好久不见。”左眼上一道狰狞疤痕的兀力赤仰天大笑,“你居然真的来了!”
欧阳庭扫眼他身后志得意满的厄柯礼道:“大汗是天上雄鹰,不像是会用阴谋诡计的鼠辈。”
那厄柯礼果然面上一僵,却抽出弯刀指向他道:“你们汉人说,成王败寇!”
欧阳庭点了点头:“厄鲁台也挺可怜。”
兀力赤却舔舔嘴唇:“摄政王要是喜欢,送你又何妨?”这就狞笑道,“只要今日后你还有命回去!”
欧阳庭打量着岸边其余达怛各部:“为骗本王中计,不惜放弃边境所有城池,更让本王杀入王庭要地,这礼太贵重了。”
“不这样你会相信厄鲁台的情报麽?”厄柯礼哼了一声,“不